聒噪的聲音漸漸褪去了不着調的“下去”,而是用戚詞從未聽過的、陌生的語言組成一串串句子。
聲音起伏十分明顯,聽起來像是從猖狂到極緻變成崩潰到極點,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順着音度狠狠刺激着戚詞的耳膜。
少年安撫似的碰了下梅央的手背,然後閉上眼退出了精神域。
梅央反射般去牽他的手,卻碰了個空。
貴公子眸色怔然一瞬,随即蹙眉擡手抓住了被他的精神絲勒得半死不活的流光,面色冷淡地離開了精神域。
再次睜眼,梅央的四肢還很僵硬,他微微側頭,和戚詞近在咫尺。
黑發金眸的少年垂着眼睫,額頭靠着他的頸側艱難喘息着,灼熱的氣息悉數噴灑在肌膚上,梅央忍不住顫了下,随即又努力伸出手,将戚詞緊緊抱在懷裡。
戚詞捂住止不住血的鼻腔,他留戀地靠了一會梅央,随即堅定地推開了對方,動作迅速地坐了起來,背過身擦拭鼻血。
梅央聞得到血腥味,但他沒有拆穿少年的掩飾的小動作,而是靜默着看着少年的背影。
流光被他揪出精神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又開始活蹦亂跳。
梅央随手把流光打了一個結,然後緩身坐了起來,由于失血過多,他的身體機能還是沒能完全恢複,稍微動一下都頭暈眼花。
“我想看着你。”貴公子輕聲道。
戚詞一頓,指尖上的血還沒有幹涸,順着指縫流到腕上,他失神片刻,才低聲道:“沒什麼好看的。”
流血的樣子太狼狽了,有失風度。
梅央還是靜靜看着他的背影,嗓音軟了下來,帶了些難過:“我頭很暈,看不清你。你能不能過來,再讓我抱一下?”
戚詞聽見他頭暈,動作都帶了幾分着急,少年胡亂地拿衣服擦了擦血,也顧不得擦沒擦幹淨,轉過身就要查看梅央的身體狀況。
隻不過一轉身就被人穩穩抱在了懷裡。
梅央的懷抱并不溫暖,因為他本人也是冷的,但貴公子的動作很輕柔,帶着無比的珍視和憐惜。
戚詞有那麼片刻,眼眶湧上一點濕意,他幹脆閉上眼,放棄了體面,将整個人塞進梅央的懷抱。
長發的少年的視線裡又花又亂,但他還是精準地擡起了戚詞的臉,用自己的指腹擦着紅痕。
戚詞順從地仰起臉,羽睫抖了抖,然後睜開眼,目光不避不閃地盯着梅央認真的神情,梅央也漸漸看得清楚了些,斂眸和他對視。
金眸少年擡手,直截了當地将流光摁在倉壁抵住,随即他上半身微動,非常迅速又心虛地親了下貴公子的唇角。
梅央被這偷襲一下,眼前又開始花了,急速的心跳有些消耗精力。但他還是翹了下唇角,說道:“好像更暈了。”
戚詞又低頭埋進了梅央的肩窩,臉色發燙,随即十分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要不要再躺一會?”
梅央搖了搖頭:“情勢不妙,我們得想辦法離開。”
離去許久未歸的曆柏等人,以及離開綠洲的指揮官等人,他們的情況都是未知。
梅央雖然沒能完全恢複,但也做不到幹等救援。
他隻是休息了片刻,就看向還被戚詞死死摁着的流光,說道:“祂離開精神域後很活躍,跟着祂走應該能找到本體。”
戚詞退出令人眷戀的懷抱,他和梅央對視一眼,随即松手放開了紫色流光。
如他們所料,流光一旦沒了限制,撒腿就跑,戚詞和梅央也立即跟上。
機甲的門艙被他們有意打開,流光十分順利地跑了出去,戚詞和梅央身上的防護服都展開,兩人拿了一些臨時藥劑就追着流光而去。
另一邊,下餃子一樣掉進沙坑的嚴方祖衆人雖有軍官及時打撈,但因為軍官分身乏術,所以還是有好一些小崽子摔得龇牙咧嘴。
進入地底,終端算是徹底沒了信号,指揮官看着終端接收到的最後一條指令,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