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央是個優秀的孩子。”
“嗯。”
“那不妨多給他一些信心,相信他會活着回來。”
“......并非不信,隻是擔心他無法全身而退。”
“想全身而退很難。沒有人能做到每次遇到困難,都能全身而退。是人難免會受傷,會失敗。他還年輕,需要曆練和成長,作為家人,過度保護和擔心對他沒什麼好處。”
“……前輩雖脫離了「人」的範疇,卻似乎更了解人了。”梅羲予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某處虛空,嗓音冷淡。
身邊是不斷有數據流顯現在身上的老人。
老人聽着這話也不生氣:“無需這般諷刺我,我隻是想安慰你。”
“......”梅羲予捏了捏眉心,靜默片刻道:“抱歉,我失态了。”
“沒關系,羲予,你放輕松。梅央身邊有那孩子在,他們總會找到機會出來的。”
梅羲予轉過身看他:“前輩這麼确定?您對那少年很了解。”
老人樂呵呵笑了:“當然,他可是我教大的。”
梅羲予:“……”
他擡眉:“過去二十多年裡,前輩離開四方淵,不知是從哪裡與這少年結下桃李之緣?”
老人收斂懷念的神情,搖了搖頭:“這些舊事……”他頓了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世人,也會知道的。”
梅羲予沒說話。
老人也不欲解釋太多,他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複如常。
“我要走了,記住我先前跟你說的,”老人摁了下手心的懷表,随即戴上禮帽,風度翩翩地告别:“孩子,祝你們好運。”
老人的投影消失了。
沙發上一直沒出聲的青年這才感歎道:“他哪來這麼多大道理?聽着渾身不自在。”
梅羲予視線落在青年身上,喉骨微動:“怎麼來了?”
粉發青年懶洋洋癱着:“四方淵出事好幾天了,聽說曆禮小公子一直想闖金蛇要塞,Mot不放心,讓我來看看。”
“曆禮被曆家關起來了,不在這裡。”梅羲予走到青年面前,居高臨下地盯住他:“你是擔心我?”
以利亞擡眸,粉睫卷翹,“我知道他被關起來了,不過現在可不一定。”他意味深長彎起眼。
“至于最後一個問題,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擔心一下前搭檔,我認為很正常。”粉發青年微笑:“畢竟我很有人情味。”
笑意上了眉梢,帶着漫不經心,讓人分不清真心假意。隻是那抹笑很快就随着懷裡落入的身軀而變得僵硬。
“給予前搭檔一個需要的懷抱,會更有人情味。”梅羲予的鼻尖蹭在青年的鎖骨,側臉貼在對方溫熱的肌膚,滿足地阖上了眼。
以利亞穿着簡單的白T和黑色運動短褲,看起來青春無害。梅羲予的辦公室他來過很多次,熟門熟路,根本不怕被人發現。
對外,他甚至還算是梅上将昔日的同窗,所以就更沒必要僞裝。
一席軍裝的青年卸下防備和冷漠,放任自己沉溺這溫暖的懷抱裡。
以利亞沉默片刻,也沒推開,甚至膽大地揉亂了梅上将的頭發:“……Mot曾經從那出來過,這說明梅央他們還有機會。況且那日救援的第四軍團分隊也跟他們在一起。”
“嗯,前輩同我說了。Mot……究竟是什麼人?”
你弟弟的朋友的舅舅。
以利亞啞然,礙于其中彎彎繞繞,隻能含糊其辭:“我一年見不了他幾次,你覺得我會知道?”
梅羲予忽然輕輕咬了他一口,以利亞渾身一抖,低頭:“……幹什麼咬我?”
“沒什麼,牙癢。”
以利亞:“……有病看牙醫。”
“……”梅羲予沒說話,又咬了他一口,這次力氣重了些,青年鎖骨上都有了牙印。
以利亞微微推開他:“别太過分,等會還要見人。”
“誰?”梅羲予擡眸,漆黑的眸色如淵。
“秘密。”以利亞徹底推開他,理了理領口,準備離開:“對了,我來之前,老校長讓你幹什麼?”
梅羲予幽幽盯着他,“……沒什麼,一筆交易罷了。”
以利亞狐疑地回看他:“什麼交易?”
梅羲予:“你很好奇?你們不是一起的麼?”
“雖然危山救了他,但不代表他什麼都會和危山透露。”以利亞已經把手搭在了門把上,他随意吹了吹遮住眉間的發絲,也不太上心道:“不說算了。走——呃。”
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拉回來,他有些意外,卻還是輕輕笑了起來:“怎麼?舍不得我?”
“什麼時候回來。”梅羲予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話,而是悶聲道。
他知道以利亞有自己的任務在身,這次不過是抽空過來看看他。
以利亞笑意不變,眸色卻沉寂片刻,他輕輕上前,給了上将一個安撫的輕吻:“或許很快,或許......”
不會回來。
——
曆家此刻早已陷入一片紅色警報之中。
沒什麼别的原因,隻是因為曆家小少爺不見了。
昨天小少爺剛被人打暈帶回來,就被曆家主二話不說地直接下令關了禁閉。
沒人知道曆家主是怎麼精準等在四方淵入口處逮人的。
聽說見面時兩人起了争執,曆家主一怒之下命人打暈小少爺,這才把人帶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