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央靜得像一幅畫，他稍稍擡眼看向戚詞，微微點頭：“我在這幫你照顧精神體。”

戚詞斂眸，括弧用尾巴圈住了少年雪白修長的脖頸，像是在宣誓自己的占有權，睡得很是嚣張。

戚詞咬了咬舌尖，道：“多謝。”

梅央看着他們離開禁閉室，随即目光落在掌心的方巾上，眉心有一瞬間地蹙起。

星際時代的星民很少有攜帶手帕的習慣，科技帶來的便捷讓他們摒棄了這種物什。即便是曾經作為貴族裝飾用的方巾，如今也早被時代淘汰。

帝都聯邦内幾乎沒有生産方巾的廠家。有這種需求的，在梅央的記憶中，似乎隻有那些自诩純人類的家族。

純人類，正如字面意思，不是向哨、不是獸人，也非類蟲族，他們更像beta，卻又和beta不一樣，純人類可以感知信息素，卻又不受信息素控制，他們有精神力，不如說是異能，且各有不同。

帝都活躍在政壇的純人類家族有兩個，一個是曆家，一個是奧貝裡家族。這兩家還是死對頭。

梅央不知自稱流浪者的戚詞為什麼會有方巾，他與這兩個家族又是什麼關系？

——

戚詞不知道自己的随身攜帶的方巾已經引起了梅央懷疑，他此時正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居高臨下地看着昏迷的白大褂。

白大褂其實也不叫白大褂，實驗室裡有很多白大褂，戚詞記得見過的每一個，他們都有着自己的名字，戚詞知道，卻不想叫，他用獨屬于自己的編号系統區分他們。

一如他們區分戚詞和其他實驗體。

“二一。”少年無聲地笑，眸光一片冰涼。

蜷縮的白大褂似乎受到了猛烈的精神攻擊，身軀不可抑制地痙攣，他睜開渾濁的眼，喉嚨連基本的吞咽都不做到，隻能哆哆嗦嗦地仰着頭，口水溢滿流下，看起來實在是狼狽。

看他醒了，戚詞才撤回精神力。

白大褂遊移的目光落在他面上，隔着透明玻璃，裡邊的狠毒絲毫不減。

“小阿詞，真不乖啊。”他陰森森笑起來。

戚詞看着他，沒什麼表情：“實驗室隻派了你？”

白大褂：“小阿詞不想看到我嗎？我可是想念你想得要死了。”

戚詞冷笑：“想啊，我也想你死想了很久了。”

白大褂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更興奮了：“好阿詞，跟我走，我給你機會。以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你是最趨近完美的作品，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他忽然爬起來，撲到玻璃上，極力想觸碰少年，眼裡是不加掩飾的狂熱和執拗：“就差一點，你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戚詞一動不動，“你是自己跑出來的吧。”

白大褂一頓。

“他們要抓我，隻派你來送死嗎？”戚詞：“還是說，你是違反規矩私自出來，你想私藏我。”

白大褂嘿嘿笑了起來：“小阿詞還是這麼聰明。”

“隻不過小阿辭，你怎麼能不回去呢？你已經沒有理由不回去了。”

戚詞眸色一冷：“你想說什麼？”

白大褂仿佛笃定了戚詞會跟他回實驗室一般，微微笑了起來，“小阿詞猜猜，為什麼這些年抓你的人越來越少了？你以為是自己躲得好嗎？不是呀——”

那張陰郁的臉笑得很是扭曲：“是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另一個完美的替代品。”

見少年蹙眉緘默，白大褂立馬神經兮兮道：“可我不一樣，你是我一手打造的，我怎麼可能會放棄你呢？”

戚詞漠然審視他：“既然有了完美的替代品，我又怎麼沒有理由不回去？”

白大褂“哈哈”兩聲，目光似憐惜似暢快：“和您一樣的純人類，這世界還能有誰呢？”

少年倏爾一顫，他垂下浸滿刺骨殺意的眼眸，磅礴蠻橫的精神力再次将白大褂鞭笞得體無完膚，那瘋子卻仍是哈哈大笑，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

戚詞克制着洶湧的殺意，手背青筋泛起，他深深喘了一口氣，嗓音啞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