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翀乾生氣了,目光沉着厲色,剛才提起顧懷風就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阮甯芙萬萬不敢讓蕭翀乾離開,明明他們兩個吵了一架,分開冷靜一下最好,她卻變成了寸步不離的和蕭翀乾在一起,唯恐他下令去要顧懷風的命。
從院子裡的菩提樹下,阮甯芙跟着蕭翀乾回到了禅室,室内有一張高腳案幾,上面堆了一摞又一摞的奏折,這是蕭翀乾每天都要處理的政務,方才他們外出時候,梁聞喜帶着兩個識字的禦前太監一起将奏折分門别類擺放好,等着蕭翀乾批閱。
桌子上還有一本《金剛經》,前兩天阮甯芙看這本,有時候蕭翀乾和她一起看。
現在蕭翀乾走過去,面沉如水,伸手抓起桌上的《金剛經》丢給一旁的梁聞喜,說道:“拿去燒了。”
聲音冰冷如霜,面色冷然。
梁聞喜跟在蕭翀乾身邊多年,這些年蕭翀乾越發喜怒不于形色,很少見他這樣生氣的時候。
而這本書是阮夫人的,這些日子陛下與阮夫人如膠似漆,怎麼今天忽然要扔書?
梁聞喜偷偷看一眼阮甯芙。
阮甯芙跟在蕭翀乾身後,表情一貫的溫柔,看眼神有些無奈。
兩個人是生氣了嗎?還是陛下先生的氣?
注意到他的眼神,阮夫人輕輕點了點頭。
蕭翀乾注意到了這點眉眼官司,冷冷地瞥了梁聞喜一眼,梁聞喜趕忙埋下頭抱着書退下了。
他坐下來批閱奏折,才拿起筆來,聽見阮甯芙的腳步聲,立即說道:“夫人要去哪兒?”
這話說的氣勢洶洶,冷然威懾。
不遠處是茶桌,阮甯芙本要去倒茶,方才梁聞喜慌慌張張忘了端茶,她看蕭翀乾冷着臉,目光一轉,故意裝可憐,說道:“陛下現在心情不好,妾身這就退下,也不礙您的眼。”
蕭翀乾看向她,阮甯芙朝他一笑,在他冷冷然的視線中,翩翩然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水走到蕭翀乾面前,遞給他說:“您喝口茶。”
他自然是不忍心拂他的意,伸手接過阮甯芙手裡的茶水,喝了兩口放下來,心裡的火氣消去了六分,握住她方才奉茶的手輕啄一下,說道:“身子好些了嗎?”
阮甯芙點點頭,說道:“已經好了。”她傾身抱了蕭翀乾一下,蕭翀乾抱住她的後背,不讓她離開,說道:“為什麼不願意入宮呢?和朕在一起不好嗎?”
要怎麼說才好呢?
她其實也喜歡蕭翀乾,卻不是很想再過那些朝朝暮暮的日子了。
兩個人就這樣聽着彼此的心跳聲擁抱了片刻。
阮甯芙說:“妾身先為陛下研墨吧。”
知道她不想說,蕭翀乾隐忍地松開阮甯芙,阮甯芙跪坐在桌案旁為蕭翀乾研墨,奏折一本本打開。
從午後至日暮,蕭翀乾不許阮甯芙離開他的視線,他們一起批閱奏折,《金剛經》被蕭翀乾丢了,他随手抽一本奏折和阮甯芙聊起某些地方的風土人情,直到夜幕落下,洗澡水擡來,阮甯芙在屏風後洗澡,蕭翀乾也在。
這會兒兩個人不說話了,一個在屏風後洗澡,一個在床上靜坐。
阮甯芙正在洗澡,她泡在玫瑰浴湯中,身後的屏風畫着繡着貓兒在花叢中打滾的圖樣,帶着桃花瓣的清水從白皙如玉的肩頭澆下,蕭翀乾雖然今天下午與她談笑如常,但心情其實還是很差,二人雖然住在一起,但從前每次她洗澡他都會避開……
她知道,這個人今天是有些生氣了,那些半真半假的禮數索性不顧了,他刻意讓自己難受。
水聲隔着一道屏風撩撥着人的心弦,蕭翀乾坐在床頭,手裡捧着一本書,目光落在書頁上,似是不為所動。
嘩啦一聲——
阮甯芙從水中站起來,夜風瑟瑟,侍女趕忙用長長的布巾裹住女子的身體,濕漉漉的肌膚和粉色的花瓣一起被裹住,漆黑如墨的發絲滴答滴答淌水,也同樣被人有條不紊地快速包起來,美人擡頭,展露出一張潔白美麗如花般的面容,眼睫輕輕撩起,杏目盈盈。
白色的屏風在燭光下映出屏風後人物的光影輪廓,纖秾合度的修長身影被兩個侍女擦拭幹淨,換上了一件純白色交領寝衣,衣帶系好,侍女在阮甯芙身後為她梳理頭發,她長得比侍女略高半頭,她靜立在浴桶旁邊,侍女為她梳頭要舉着梳子。
隔着一層淡黃色素絹屏風,一道修長窈窕的身影映入蕭翀乾的雙眼,他眸色漸深。
拒絕侍女繼續擦拭頭發,阮甯芙從屏風後走出來,她穿着一身淺黃色紋理寝衣,交領長袍,長發在腦後用金扣束起。
阮甯芙輕聲吩咐屋子裡的幾個侍女,“都下去吧。”
侍女們低頭後趨退下,走房間,合上房門,有人不小心看了一眼,見阮夫人坐在陛下懷裡,兩個人吻到一處,才一眨眼,阮夫人衣衫半解,裙擺也微微散開,露出半條修長漂亮的長腿,在黑夜裡,她的肌膚白得像是在發光,侍女臉色一紅,低頭合上房門。
一吻之後,蕭翀乾盯着阮甯芙的眼睛,眸色深深,問道:“這也是為了顧懷風嗎?”
蕭翀乾合上手中的書,笑了笑,說道:“甯芙是越發了解朕了,看出朕的殺意還沒有消退。”
平日裡她一向端莊,兩個人偶有親近,一向點到即止,從來不會像今日這般大膽引誘。
但今天為了顧懷風,她寸步不離跟了他一個下午,晚上又這般主動,蕭翀乾冷笑着說:“果然是夫妻情深。”
看他死死的盯着她,隻要她敢點頭,阮甯芙敢肯定蕭翀乾會讓人立刻将顧懷風押過來,擰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