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
“小周。”
“醒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
周問月在朦胧中睜開眼,入目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她揉了揉眼睛,非常自然地對那個人說:“導師,我沒事。”
“你太累了,需要多休息。”對面的人影說,“最近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有什麼新發現?
周問月朦朦胧胧地把目光投向辦公桌,上面放着一沓厚厚的影印資料,熄屏的電腦旁放着一杯還沒喝完的咖啡。
貼在桌面上的綠色便利貼上寫着一條提示:“記得去圖書館找文獻”,底下還标注了要找的文獻名字:《古白泷地區神明信仰研究——以古白國為例》
燦爛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掉落進辦公室,正正灑在那張便利貼上。
“喂。”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之大,像有人在她耳邊放起了廣播。
夢境瞬間塌碎。
“啊!”周問月一驚,猛地睜開眼,與此同時,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兩人同時向後噌噌退了半米。
周問月驚魂不定,待她看清楚眼前是個活人的時候,這才終于清醒了過來。
現在在她眼前的不是那間夢到的辦公室,她現在身處于一處光線昏暗的山洞中,而山洞外面狂風呼嘯,浩瀚無垠的雪原一直延伸到天際,能窺見連綿的雪山。
周問月看向眼前莫名面熟,但臉色發黑的男人。
此人身着皮袍,腰上系着一把彎刀,五官深邃俊朗,在天光下,他的黑發中隐隐露出金色護額的一角,睫羽上還沾着未化去的雪花。
周問月看着他,他盯着周問月,兩人面面相觑。
眼前的人看着很眼熟,但是她現在一下想不起來他是誰。
“閣下是?”她眨了眨眼睛,率先打破了沉默。
“寒城護城官,昴珈。”對方目光灼灼,“我見過你,你和昴嬰一起出過城。”
他這麼一說,周問月的記憶瞬間閃回到和昴嬰回到寒城時的那一幕。
昴嬰在祭司台任職,而昴珈職屬護城官,不知道這兩兄弟之間有沒有什麼矛盾。
昴珈的神色很不善,周問月想起當時他們兄弟兩個對峙的樣子,瞬間有點頭皮發麻。
如果他們之間有矛盾的話,應該不會轉嫁到她這個外人身上吧。
沉默一瞬,她決定轉移話題:“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
“昭覺寺後的山洞裡。”昴珈眯了眯眼,在有些昏暗的洞穴中,他雙目的銳利目光如同鷹隼一般,“回答我,為什麼你會在這?在你昏過去之前,你在什麼地方?”
他倚靠在洞口,語音酷寒,影子透着冰冷的黑,綽綽地籠罩着周問月。
昭覺寺。
周問月知道這座寺廟,在後世它修建在白泷雪山腳下,方便當地的居民供奉。
她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因為這裡有另一條脫出白塔的通路麼?
周問月深深吸氣,手往身側一觸,卻摸到了一樣特别冰冷的東西,她微微低下頭去,看見了一柄修長的物體。
山岩的阻擋下,這把刀靜靜地躺在她身側的陰影裡。
是許岱的刀。
周問月伸手攏住那把刀的刀身,然後慢慢握緊。
“我是祭司台派來向閻羅天祈福的。”她聽見自己平靜地說。
“祈福?”昴珈發出一聲冷哼,逼視着周問月,“那你該去昭覺寺好好坐個十幾天,而不是跑到雪原上來。”
他的話音越壓越低,最後一個字吐出來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和恐吓無異。
但周問月面上毫無懼色,聽了他的話,反倒在腦子裡略轉了一轉。
在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那幾個獅子一樣的影子,她猜測應該是之前見過的白泷敖犬。
那種犬類在雪山裡幾乎是稱王稱霸,如果它們能進去地宮,許岱出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她暫時可以松一口氣。
但是同時,她也隐隐有預感,自己應該是被算計了。
但是猜測的内容還待證實。
護城官明顯是屬于寒城王的派系,她現在需要思考一下,如果把在祭祀塔裡邊發生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寒城王會不會因為癫奴的問題封鎖整個雪山。
她要再去那座塔第二次,那座塔現在來說價值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來的人換成周問月課題組中專門做這個方向的老師們,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一旦雪山被封鎖起來,要躲過寒城人的耳目上雪山幾乎是天方夜譚。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
“我确實是來祈福的。”她在衣兜裡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出來一個濕淋淋的香囊,“這個是祭司台給我的,在白婆婆的醫館裡,還有一張皇城的通令。”
“至于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擡頭,似笑非笑地說,“您應該去問閻羅摩羅。”
周問月這句話一出,她明顯看見昴珈的神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