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珈眼眶瞬間紅了，看得王理知嘴角抽抽，心想，要不是安博摔下來送進醫院時讓他别跟樊珈說，他都想跳起來說：“兩個蠢蛋。談個鬼戀愛啊。神經病。”

“人沒事。在你隔壁呢。”王理知說完就站起身徑直往外走，拐上一樓透過外面的玻璃就看到裡面的人身上到處插着管子，斷了幾根肋骨，外加腦震蕩，還有腰腹側的刀傷，索性人還活着。

樊珈剛躺下了半天就掙紮着要去看人，卻得知直升機剛剛接走了人，是要轉到海通市的醫院。

……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一直傳來嗡嗡嗡的電流聲，他睜開雙眼看向天花闆，電流聲吵得他隻想扯掉身上帶着的儀器。

倏然腦袋一片空白，仿若有些記憶被封鎖起來。

他剛把手擡起，就聽到外面巡邏的護士呼喊醫生，緊接着一群人徑直沖了進來，圍成一圈活脫脫像個觀看動物的。

醫生做過常規檢查後，又問了幾個問題，得出初步結論：他因為摔下來，損失了部分的記憶。

王理知問了個關鍵的問題：“你還記得樊珈嗎？”

樊珈？這個名字很輕易就脫口而出，大抵是個熟悉的名字，但人臉想不起來。

安桐勝搖頭。他不記得了。

王理知不敢相信這樣戲劇化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正準備想要再說些事情喚醒對方的記憶：“那你，那你記得……”

“理知，我需要休息了。”安桐勝沒忽略他神情中的那抹震驚，及時提醒說道。

的确，他身上的麻藥剛過，還需要多休息。王理知見狀不好再強留下來，隻好讪讪地說了句：“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他剛出門，就撞到匆匆趕來的安逸卓，“安叔。桐勝剛醒了，但還是得多休息。就是記憶好像出了點問題，不過應該還是記得您的。”

安逸卓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投向玻璃那邊，病床上的人眼睛緊閉着，身上纏繞着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得像是要透光，

“聽你爸說，你和你的那位分手了。是因為什麼事情？”安逸卓原本沒想打聽這麼清楚，畢竟是對方的私事，可眼下他的兒子卻因為一個男的而躺在裡面，遭受着痛苦。

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拆散他們。

“啊？分手？我們沒分手啊。”王理知疑惑，猛然間想起賀歲那個告别電話，原來那通電話在他們眼裡是分手電話。

那不就是個簡單的告别電話嗎？賀歲想回家，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不成他要跪在地上求人家别回家，這不是倒反天罡了嘛。

分手？他們都沒在一起過，如何叫分手。雖是這麼說，王理知的心底還是升起一絲不痛快，向來隻有他分手别人的份，從來就沒有對方來了通電話就分手的。

“是，我們分手了。我嫌他聽不懂話。”王理知胡說八道。

“聽不懂話？”安逸卓搖搖頭，“你這廢話，對方是外國人，聽不懂話很正常。”說着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什麼陳世美。

王理知：“……”倆父子都一個模樣。

“我覺得您就不用操心這個事了，桐勝估計連對方長什麼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記得了。”王理知甩了一句，立馬走人。

在醫院養了将近一個月，安桐勝才出了院。

剛準備進小區時，從車窗内看到小區保安正驅趕着一個男人，身形有些瘦弱，穿着黑色的外套，但沒能看到臉，就被保安給趕走了。

安桐勝收回目光，将注意放在旁邊人的聲音上：“我給你請了個照顧的阿姨，還有護工。你既然不願待在醫院裡，在家裡養病也得有些人手在。”安逸卓時不時還翻閱着待會會議上的資料，囑咐道。

若不是現在胸口疼得厲害，安桐勝就準備下車趕人了。認清現實後，他閉上雙眼，對方見狀果然安靜下來。

到了門口，安桐勝便将人關在了門外，挪着腳步進了主卧，卻見滿地的布偶。

這不是他的東西。房間是他的，但陳設變了。

緩慢退出來，接着換了一間房，好在這次熟悉的被子讓他确定這件客房就是他住的地方。沒來得及想，安桐勝緩慢坐下來，躺下休息。

黑夜籠罩整個屋子，外面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沒一會敲門：“安先生，飯需要端進來嗎？”是安逸卓請的阿姨，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個男聲。

“進來。”

啪——，燈光被打開，光線從瘦弱的身材上穿過。進來的不是阿姨，是個男人。安桐勝眯了眯眼，看到是個樣貌不凡的男人。

“安逸卓讓你來的？”安桐勝沒讓對方扶自己，而是先問了一嘴。

“是。”

“怎麼進來的？”

“找了開鎖的。換了一個鎖。”

這事是安逸卓能幹出來的。

安桐勝被扶到餐桌，桌上擺着簡單的三菜一湯，一眼看去也沒個骨頭湯的，他心想：這算哪門子的照顧。還找了個男的，這是想連護工錢都一起省了？

安桐勝用瓷勺攪動着蛋花紫菜湯：“叫什麼名字？”

“樊珈。”

攪拌的瓷勺叮的一下打在碗邊，視線瞬間鎖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