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課時,林明溪面向後排,目光淩厲地掃了一眼,“你們三個擡起頭,我有話要說。”
秦默、鄭樂君和羅楚涵同時擡頭,相互張望,确認林明溪說的就是他們三個。
三人的臉色帶着驚恐,林明溪校園惡女的名聲由來已久,大家都害怕惹到她。
“你們聽好了,我和程至簡隻是普通同學,不存在打情罵俏、十指相扣,也沒有談戀愛,你們怎麼把謠言傳出去的,怎麼給我處理幹淨,要不然,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林明溪雙手相扣,指關節發出“卡巴卡巴”的響聲。
三個人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溪姐放心,我們一定照辦。”
程至簡面前攤開一本書,半節課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林明溪竟然騙他。
往後看了一眼——他和林明溪都挨着過道坐,離得不近也不遠,他轉頭剛好能看到林明溪的側臉。
此刻林明溪正趴在桌上,專注地寫着什麼。看她的神情和筆的走勢,不像寫字,更像畫畫,程至簡發現林明溪喜歡畫畫,但她每次畫畫都有意用手擋着,似乎不想讓别人看到,既然她想隐瞞,程至簡就裝作不知道。
心态還真好,程至簡冷笑一聲,出爾反爾耍了别人,自己在那優哉遊哉地畫畫消遣,他越想越生氣,團了個紙團往後扔,力道拿捏得剛剛好,紙團不偏不倚落在林明溪頭上。
林明溪生氣地擡頭尋找肇事者,對上程至簡挑釁的目光,她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畫畫,林明溪沒罵他,程至簡不禁一陣失望。
自從不做同桌,兩人也沒機會說話,一連好幾天,林明溪一句話都沒跟程至簡說過,程至簡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每次下課看到林明溪的身影,他都想追上去跟她鬥幾句嘴,可是一想到她理足氣壯地放自己鴿子,又硬生生忍住。
尊嚴,做人要有尊嚴!程至簡在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
陸遠約他打籃球,一到球場,劈頭蓋臉質問他,“你跟林明溪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現在全年級都在傳你倆在處對象,程至簡,你瘋了?林明溪什麼人你不知道?那種小太妹你招惹她幹嘛,趕緊跟她斷幹淨!”
“你嘴巴放幹淨點,什麼小太妹,林明溪才不是那種人。你剛說什麼?全年級都在傳我和林明溪處對象,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從你們班傳出來,你們班碎嘴子,就是那個叫陳默的,還有兩個女生,逢人就說你和林明溪沒有處對象,真搞笑,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搞得全年級都在議論你們,說被美色迷昏了頭,被一個小太妹牽着鼻子走,之前你堅持跟她同桌,我就覺得不對勁,至簡,你不會真的喜歡林明溪吧?”
“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喜歡林明溪?”
程至簡面無表情,抱着手裡的籃球。
忽然,他向籃筐跑去,抱球起跳,球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咣當”一聲,投進一個漂亮的空心球。
“Yes!”程至簡揮拳振奮,然後把球抛給陸遠,自己轉身往球場外走去。
“幹嘛去,不打球了?”陸遠沖着他的背影喊。
“不打了,”程至簡揮揮手,“我回去想件事。”
他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把認識林明溪以來的所有事情通通在腦海中過一遍,林明溪生氣的樣子、開心的樣子、害怕的樣子、感動的樣子……一幕一幕都鮮活地浮現在眼前。
程至簡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他合上書,來到林明溪座位前,敲敲她的桌子,“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林明溪正在睡覺,臉上壓出一道印子,莫名其妙被叫醒,迷迷糊糊跟着他出去。
兩人來到學校花園,秋天了,花都謝了,這個時候大家都熱衷去欣賞金黃的銀杏樹,極少有人來這裡。
程至簡轉過身,怔怔看着林明溪,一言不發。
林明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起他們的謠言,這人不但不避嫌,還把她叫出來,搞什麼鬼?
“不是有話跟我說嗎,快說啊。”
程至簡的目光端詳着林明溪,他向前一步,林明溪被他逼得後退一步,“你到底想幹嘛?”
又是沉默。
然後,程至簡莫名其妙就笑了,對林明溪擺擺手,“行了,沒事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