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林一遊去了附近一家酒吧,人還沒有很多,兩人坐在一個小圓桌前,一人要了一杯度數低的雞尾酒喝。
台上駐唱的男歌手一頭卷發,低柔地唱一首很老的英文歌,客人們臉上都挂着笑,氛圍很輕松。
林一遊其實很少來這種場所,在這邊上學時有一次參加了一個party,結果到了中場有倆白人小哥當着所有人面吸嗨了,其中一個甚至要表演當衆打叉叉,她幾乎是立刻拿起包就跑了,此後誰邀請她來party她都不參加。
半杯雞尾酒下肚,陸嶼矜突然問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
林一遊示意他問。
“那天在餐廳遇見的溫誠涵是不是對你表白過?”
是有過這麼一回事,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們倆相處也就那麼一兩分鐘,林一遊再一次震驚于陸嶼矜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她面上不顯,演起來了:“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問?”
陸嶼矜喝了口酒,眼睛亮亮的,調笑着說:“你騙我。”
溫誠涵當時的表情明明是強裝鎮定,他眼裡的哀傷,作為旁觀者的陸嶼矜看得清清楚楚,林一遊卻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動。
陸嶼矜目光這般熾熱,熱得好像能把她燒成灰,倒也不是敗下陣來,隻是覺得這并不是什麼需要隐瞞的事情,她承認道:“Well,他是對我表達過……”
她醞釀了一下措辭:“欣賞……愛慕……類似這樣的感情。”
她這樣的形容令陸嶼矜覺得她像是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自然也就無法懂得别人愛慕她的這種心情。
“前些天我們剛到這裡的時候你很開心,提起你上學的日子你很懷念”,陸嶼矜道:“我當時猜測你在這邊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是因為一段戀情之類的。”
林一遊笑着反問:“我嗎?”
陸嶼矜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不語。
她好像聽到了一個戳中笑點的笑話,微笑着不再回話。
這家酒吧有固定的時間供有興緻的客人上台展示才藝,一個東亞面孔的女生拿着吉他上了台,前奏一響,林一遊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旋律非常有宿命感,她肯定這個曲子是她聽過的老歌,可是怎麼着都想不起來。
她嘀咕道:“好耳熟。”
陸嶼矜看了她一眼,探過身子,貼近她的左耳,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心跳亂了節奏~”
左耳是他極具質感的低音,右耳是悠揚綿長的吉他的聲音,也許是因為氛圍也許是因為酒精又或是兩者都有,這是林一遊第一次體會到小說裡“半邊身子都酥了”的感覺。
她終于想起了這首歌的歌名,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急于讓自己脫離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于是眼裡滿是贊賞地說:“這首歌确實很适合吉他。”
彈吉他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是能把清透空靈的曲子彈好是一定要下很大功夫的,她卻不得不承認,陸嶼矜剛剛在她耳邊随意清唱的那一句,說是神來之音也不為過。
新打的耳洞突然好似蚊蟲叮咬一般微微發癢,林一遊皺着眉無意識摸了摸耳朵,陸嶼矜注意到了,身子湊過來關心道:“怎麼了?傷口那裡不舒服嗎?”
她條件反射地向後躲了一下,看到陸嶼矜嘴巴微張明顯吓到的樣子,她才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了,隻能幹巴巴地順着他的話說:“有點癢,之前打耳洞也有過這種情況,不用在意。”
她拿起酒杯逃避式地喝了一大口,一擡頭卻看見陸嶼矜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根碘伏棉簽,掰開了等着自己,林一遊隻能硬着頭皮挪過去。
她轉過身子,陸嶼矜在她耳後幫她消毒,他笑着問:“你不介意我在你包裡拿了幾根棉簽吧?”
!!!!!!!!!!!!!!
剛才台上換了一個重金屬樂隊,不離近一點根本聽不清彼此的話,這下林一遊不是“半麻”了,是“全麻”。
都說酒精會讓人的判斷力下降,但也會讓人的感官反應變得強烈,林一遊右肩小幅度抖動了一下,她企盼着耳後的人沒有發現異樣,棉簽上的藥液迅速蒸發導緻耳朵涼飕飕的,沒幾秒,熱度不降反升。
林一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樣……别扭,陸嶼矜靠回自己的椅子後,她把話題繞回原先的,她直覺自己不該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