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吧”,林一遊又吃起了自己的冰激淩球,她不失偏頗地評價道:“老外做這東西就是太甜了,不過菠蘿味還是挺清新的,最主要的是,起碼它不像真菠蘿那樣紮嘴。”
“紮嘴”,陸嶼矜道:“那你應該是過敏。”
“難道有人不過敏嗎”,林一遊想起每次吃完菠蘿嘴紅舌頭麻的酸爽,她“憤恨”道:“其實你吃菠蘿的時候,菠蘿也是在吃你。”
“那如果你切了一片菠蘿放在嘴邊卻不吃,你會被這片菠蘿吃掉嗎?”
林一遊挖了一塊咖啡的放嘴裡,苦味剛好中和了草莓味的甜膩,她道:“你這是什麼問題,我又不是那塊海綿。”
陸嶼矜反應了一下,腦子裡突然響起“是誰住在深海裡的大菠蘿裡”這段bgm,他輕輕笑了一下。
林一遊這種“民以食為天”的腦子裡還在構思菠蘿的“果生規劃”,她随意道:“不過我覺得烤菠蘿就很好,吃了舌頭也不麻,比鹽漬的好吃。”
陸嶼矜聽着她對吃菠蘿的心得,餘光又看見她咖啡和草莓兩種口味各挖了一點一齊放進嘴裡,被跟蹤的那點陰霾漸漸消散,連眼神都變得柔和了。
在沒有跟她深入接觸以前,他怎麼都想不到年輕有為怎麼看都是精英做派的林大小姐是會認真讨論烤菠蘿好吃還是鹽漬菠蘿好吃的人,也想不到會在她嘴裡聽到“我不喜歡浪費糧食”這種話,更想不到她會把掉在碗邊的飯粒再送進嘴裡。
他弄出了一套“食物品格論”,把所有的食物按自己的喜好分了三六九等,她贊同他的看法,卻在吃飯的時候對上桌的自己愛吃或不愛吃的一切食物“一視同仁”,好吃的吃得喜笑顔開,難吃的面無表情地咽下。
陸嶼矜光從這一點就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林一遊是一個包容的人,即使她從外在來看,與這一結論有着天差地别。
他們知道跟蹤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兩人索性在酒店眯了三天,吃喝都由酒店送上來。
他們倆的作息出奇的一緻,差不多的時間起床,差不多的時間吃飯,填飽肚子各自或一起處理工作。
每到接近傍晚的時候,林一遊要麼坐在自己的房間的地闆上,要麼躺在床上,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漫天的雲霞好像伸手就能觸碰。有些美景或許隻有見過,才會在夢境裡出現。
第四天一早,陸嶼矜和林一遊一早便出了門,七拐八拐拐進了唐人街的一家早餐店,人不太多,林一遊一手拿着油條一邊舀着豆腐腦的時候,跟蹤他們的那幾個男人也進來了。
兩人面色如常,林一遊假裝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這幾個人,就像他們跟普通食客一樣,便又跟陸嶼矜閑聊起來:“這家的豆腐腦一點都不好吃。”
陸嶼矜好脾氣地回:“那明天我們再換一家。”
吃着吃着,林一遊的電話響起來,她把公文包往陸嶼矜腿上一放,說了句“小妹打來的”就繞過門口的幾個大漢出去接電話了。
其中一個穿着條紋衫的大漢見狀也站起身,見陸嶼矜看了過來,他趕忙跟桌上的人對了個眼神,找補道:“我去上個廁所!”
那個看上去是頭頭的留着絡腮胡的男人“訓斥”道:“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林一遊笑着跟電話那頭的人聊着家常:“對,那負責人終于松口了,我和你姐夫我們倆等會吃完飯就過去簽合同……”
“條紋衫”聽了個大概就跑回去給“絡腮胡”彙報了,林一遊再次踏進早餐店就看見公文包被“絡腮胡”拿在手裡,一個稱得上兇神惡煞的“地中海”站在一臉嚴肅的陸嶼矜背後,氣氛陰沉可怖,她愣了幾秒,被穿着黑半袖的“花臂”推了一把,陸嶼矜雖沒站起身,卻還是伸出胳膊接了一把。
林一遊控制着身上的受力點,手扶了下桌子兩人這才沒有一起跌倒,她看見“地中海”正拿着刀抵在陸嶼矜腰後,陸嶼矜回抱住她,輕聲道:“沒事,别怕。”
剛才林一遊弄出了點聲響,老闆在後廚喊道:“怎麼啦!”
“絡腮胡”皮笑肉不笑地對兩人道:“陸少爺陸少奶奶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林一遊大聲質問:“你們是誰!”
“您二位放心,不會動你們一根汗毛。”“地中海”的刀又往前挪了一公分,陸嶼矜不得不把腰闆挺得更直。
林一遊還在他身上,緊張兮兮地看着抵在他背後的刀,陸嶼矜聞到了她發絲間萦繞的香味,他深吸了一口氣,仍然十分冷靜地說:“你憑什麼覺得我們會受你們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