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遊面上笑意盈盈實則渾身僵硬地等待陸嶼矜為自己穿上鞋,滿腦子都在叫嚣快點結束這出“鬧劇”。
無奈穿完婚鞋還有公主抱,陸嶼矜毫不費力地抱起她,甚至還掂了掂,從家裡走到樓下的婚車旁的這段路大概要走八分鐘,他就這麼穩穩當當氣息均勻地抱了一路。
林一遊的流蘇一下一下碰着陸嶼矜的臉頰,她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音量說:“記得給嘴巴消消毒。”
“為什麼?”
林一遊一本正經道:“等會婚禮念完誓詞新郎要吻新娘的。”
陸嶼矜哈哈大笑,林一遊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因笑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他低聲揶揄道:“林小姐連自己也嫌棄嗎?”
林一遊想說點什麼回擊,話到嘴邊卻還是止住了,再鬥嘴下去就搞得像小情侶打情罵俏似的,今天做的出格的事不止一件兩件,他們兩個的關系還是不要這般混亂不清的好。
他們舉辦的是室内婚禮,婚車剛開到結婚場地,新郎和新娘就被拉着各自去換婚服,依林一遊的意思,他們原本的流程裡是沒有新娘的父親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上這一步的,這種本質是父權到夫權的轉移的這種“封建糟粕”她是最嗤之以鼻的,但林振鋒昨天卻特意打來電話要求把這一步加上。
林一遊直接就同意了,這婚禮本身就是一場戲,演員再多加幾個或是場地再轉換幾個,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兩家的長輩要在婚禮上演馬戲她也隻有點頭答應的份。
熒幕上全是兩人婚紗照的VCR循環播了好幾遍,婚禮終于開始了。
主持人是某電視台二十幾年的台柱子,家喻戶曉,還是林以述小時候的偶像,在台上妙語連珠,台下衆人拍手叫好。
好聽的場面話講完,主持人宣布新郎入場,陸嶼矜便從台下走到舞台中央,一身黑色高定西裝把他的優點都凸顯了出來,寬肩蜂腰螳螂腿,步履翩翩,風姿俊逸,好不得意。
原本到了這一步,主持人要跟新郎聊上幾句,新郎再在她的引導下在衆賓客面前“編造”一些他和新娘之間從來沒發生過的愛情故事,但當主持人提議“現在我們美麗的新娘子就在那扇門後,你說的話她都能聽見,新郎就當所有親朋好友的面‘訴訴衷腸’如何?”
陸嶼矜突然不按套路,他頗為鄭重地說:“我想等她站到我面前時再說。”
膜拜童年偶像的林以述滿臉狐疑,這幾天她拉着林一遊他倆對過四五次流程,“劇本”裡根本沒有這一段,她搞不清這個“假姐夫”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難不成這麼短的時間他就愛上林一遊了?
到底是容易愛上還是說就是喜歡演啊?
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主持人隻是微微一愣,便立刻順水推舟道:“小夫妻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好,那我們就有請新娘入場!”
所有燈倏地熄滅,全場靜默,林以述和許知夢同時推開那扇幾米高的大門,林一遊穿着林以述設計的第二套魚尾婚紗緩緩入場,拖曳在地面上的裙擺像夏日裡波光粼粼的湖面,她纖細有力的腰肢微微律動在湖面上掀起漣漪,薄如蟬翼的頭紗傾瀉而下,一直延伸到她身後,她像青山被雲層遮蓋,神秘、莊重、顧盼生輝。
台下第一次見林一遊的有人說:“我靠,林氏千金這麼漂亮!”
“我說這陸嶼矜怎麼動了凡心了!”
“這倆人生出的孩子得有多好看?”
“生出來你不就知道了!”
“……”
原定是林一遊走一段路,再由林振鋒領着她把她的手交到陸嶼矜手上,誰料一個大人物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林振鋒臨時變卦了,所以流程又變回最初那版:也就是新娘獨自走到新郎面前。
陸嶼矜向前迎了幾步,牽住了林一遊的手。
主持人調侃道:“新郎這麼心急啊,還沒到牽手那步呢!”
場下哄堂大笑。
陸嶼矜也笑,卻仍然沒有把手放開。
主持人問道:“就此時此刻,新郎見到新娘第一眼什麼感覺?”
陸嶼矜不假思索地答:“美我一跳。”
聽懂的年輕人哈哈大笑,耳朵不好使的在問新郎說了啥。
“新娘的漂亮大家有目共睹哈”,主持人還沒忘了打亂的流程,又重提剛才的話題:“現在新娘也來到台上了,新郎想在新娘面前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
林一遊“含情脈脈”地望着陸嶼矜,與他相握的那隻手卻偷偷用力,她真的有點擔心他“戲瘾”大爆發,雖說她也準備了稿子,但如果這個卷王超常發揮,她怕是接不住他的戲。
陸嶼矜回望着她,輕輕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仍然那麼具有迷惑性,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在别人面前展現自己真實的情緒,這種當衆告白的事更是難為情,酸溜溜的話我就不當衆說了,我隻是想說,我活了二十幾年,受過很多冷落遭過很多白眼,也被很多人幫助過,但我最想感謝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