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發現有個男生坐在角落裡滿頭是汗,愣愣地看着前方發呆。
有點奇怪。
司清焰擔心他身體不舒服,便走過去詢問,沒想到這人突然蹦了起來。
“對不起,吓到你了嗎?”司清焰見他一臉驚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而且他蹦起來後直接僵在原地,就好像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還好她是個無神論者,不然真要覺得他撞鬼了。
心想着先倒杯水給他,等拿過來時發現他已經坐下。
“先喝水。”司清焰将水塞到他手裡,這次他倒是沒被吓到,隻是手還抖着勉強接過水杯。
他恍惚地啜了一口,意識到是水後才猛灌到喉嚨裡,一下子喝完,還歎了口氣,像終于活了過來。
“謝謝你,姐姐。”
嗯?聲音有點稚嫩,看來還是個少年,而且還挺有禮貌的,雖然和外表完全不符,整個人相當高大強壯,果然現在的小孩營養就是好啊。
“沒事,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家裡人呢?”既然坐在這裡,說明那六個死者裡有一個是他的親人。司清焰沒敢直問,怕又刺激到他。
“我家裡人,噢,我老爸老媽在家裡,我,我哥死了。”
司清焰見他說完後垂着雙肩,弓着脊背,看着像條可憐的金毛,于心不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結果他似觸電般猛地縮回,表情相當痛苦。
“姐姐,我手受傷了,不要碰我好嘛。”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是故意的,姐姐不知道我手受傷。唔,給你看看我的手,其實快好了,但醫生說還要複診,我不是很想去。”是個會撒嬌的男孩子呢,熱情地伸着纏了繃帶的手臂給她看。
司清焰心暖暖的,可又莫名覺得此刻的他和之前的狀态完全不同,難道剛看到的全是錯覺?
沒去細想。
兩人都是比較随和的性格,交流沒一會兒就成了好朋友。
司清焰了解到少年名叫周汐,才十六歲,還在上學。哥哥比他大了十歲,父母都快到了退休年齡,而且身體很不好,所以才沒讓他們來這裡。
“姐姐,其實我已經十八了,隻是爸媽當年為了方便,才在登記身份證時報晚了兩年。嘻嘻,我是個大人了,可以辦好哥哥的喪禮的,一定能做到。”
周汐明顯是想向人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吧,不然不會突然說這種話。
挺不容易的,要逞強不讓别人擔心,還希望讓人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
“我也有個家人,勉強算個哥哥,不過在四年前死了。”司清焰緩了一會兒後才繼續說,“我一開始是不相信的,可能因為沒有親眼見到人,嗯,沒錯,連屍體都沒有。”
周汐聽到這裡時,直勾勾地盯着司清焰,許是生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司清焰看着這水汪汪的眼神,笑着下意識地去摸了摸他的頭:“不過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沒什麼遺憾,他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生前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前陣子我還知道他有愛人,嗯,他過的是很絢爛的一生。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一定會希望我們這幫家人朋友都開開心心地活下去,不勉強自己,做好分内事就好。”
周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正在消化她的話,随後嘴巴微張着,顯然想問什麼,結果被突然出現的男人打斷。
沒有意外,是時淵洺。
“是周潮的家屬?”他來到他們面前,沉着嗓音問道。
有點點低氣壓。怎麼回事?
司清焰不解地看着他,而周汐似是被他的氣勢震得不敢說話,隻顧着點頭。
“司二叔找你。”
“喔喔,好,謝謝你大叔。”周汐明白,是輪到他去商量喪葬用品的細節。
而司清焰聽到“大叔”時,隻希望自己沒笑出來,不然好像有點沒禮貌。
其實之前被賴檬那麼叫也就算了,結果周汐也這麼喊時淵洺,可司清焰覺得他看起來不老呀,難道是太過沉穩的氣場導緻的?
“如果還不舒服,可以先回去。”時淵洺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也不介意。他更在意的是,她看不得那些死狀恐怖的遺體,擔憂她在逞強,所以想勸她回家。
“不,我想試着克服。”
“好。”時淵洺勾着笑,心想她剛才還跟人說不要勉強,結果自己卻非要堅持。
明明怕得要命,卻還是強撐着,真讓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