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想克服,但司清焰的工作又不是在一旁看遺體,何況她下意識地也在避開。
她還是知道的,不該勉強自己,所以就安分地繼續去做維持秩序的活。
結果剛忙了沒多久,就被齊天拉住:“你在這啊,我到處找呢。老闆喊你去裡屋,有事找你。”
“找我?”
“是啊,”齊天趁着說話的空檔趕緊擦把汗,今天可把他給累壞了,一次性搬運那麼多具遺體,“你不知道嘛,上次給張叔做麻将的事傳開了,大家都知道能在這裡定制供品。哎,可憐你,有的忙咯。”
司清焰并不覺得可憐,反倒相當興奮。
自己的手藝能被人認可,還有人專門來要定制,這對剛回鄉的她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心情愉悅地跑去裡屋,司二叔見她來了便拿出記事本:“小司,這些你看看能不能做,不行我就去拒掉。”
桌上滿是煙蒂,煙灰跟紙錢的灰燼很像,看來司二叔是忙瘋了,才會一臉死氣沉沉。
司清焰鼻頭聳動了兩下後,拿起本子翻開來看,有不少是要一些車内擺件或者出入平安符類的供品,蠻特别的。
“現在的年輕人也迷信,”司二叔咳了一聲,拿茶水倒在煙灰缸裡,滅掉煙頭的火星,“他們認為出車禍是因為車裡沒有平安符,所以想給在底下的家人送一些,紙紮也被要求做幾個這種玩意兒,哎。”
難得連二叔都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應該能做,二叔放心,交給我吧。”
“嗯,那就辛苦你,這些都要在三天内搞定。”
司清焰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了,量這麼大居然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搞定,不過随後就怪自個兒不長記性,怎麼在答應前不先問問日期呢?
可都答應了,那就試試吧。
行動派司清焰雖然不太确保自己能否按時完成,但還是立馬跑去廚房琢磨怎麼更高效率地制作。
而一旦沉浸在制作糕點的工作中,時間就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她不太滿意自己的速度,雖然訂單裡要求的樣式都各出了一份,但這速度要想按時完成恐怕很難,除非每天都加班,可惜不現實。
因為她今天的身體就不太舒服,隻好趕緊跑到後院喘口氣,沒想到撞見了時淵洺和周汐。
“好點了?”是時淵洺問周汐的。
“嗯,好像可以了。我,大叔,我為什麼會這樣?”周汐像在哽咽。
時淵洺沒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過身來,将目光落在了司清焰的身上。
“額,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司清焰簡直要懷疑某人背後是不是長了眼睛,她分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姐姐,你是來關心我的嗎?”周汐顯然很高興能見到她,一點也不介意剛被她聽到了什麼。
隻不過周汐沒察覺到的是,當他這麼熱情地跟司清焰打招呼時,站在他旁邊的某人氣場瞬間冷了好幾分,跟方才沉着安撫他的人完全兩樣。
要不是司清焰走過去,停在某人的身旁,稍微壓住了他的情緒,天知道這人的臉色要沉到什麼程度。
司清焰自然沒察覺到任何異樣,因為正疑惑着他們的對話:“周汐,你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她回想起初見他時的異樣,而此刻滿頭又是大汗,臉色極其蒼白,甚至比之前更虛弱無力,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姐姐,我也不清楚。大叔,我是又得去醫院嗎?”
“嗯,不過不是去看骨科,”時淵洺指了指他的手,原來他的手骨折了,難怪碰一下會痛成那樣,“是去精神科。”
司清焰蓦地一愣,雖聽得雲裡霧裡,但既然提到精神科,大概能意識到周汐的精神狀态出了問題,難怪整個人透着一股不對勁的氣息。
那種詭異的失神感、神色間的不安感,還有其他微妙的細節都得到了解釋。
可他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呢?
估計連他自己都搞不懂吧,不然也不會一臉茫然的模樣。
不過,時淵洺好像知道……
“哦,好的,謝謝大叔。”周汐又垂下雙肩勾着背,随即一想到司清焰也在,就立馬坐正,笑吟吟地打算和她攀談時,卻被時淵洺不着痕迹地截斷。
“剛在做面點,嗯?”時淵洺一邊問司清焰,一邊伸手拂掉她臉上的面粉。
就很突然。
司清焰遲疑地别過臉去,不過沒有捂住自己的臉頰。
雖然心裡在悱恻這人喜歡搞突襲。
“嗯,二叔接了一些定制供品的訂單,”說起這事兒,她不免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完。”
司清焰怕是連自己都沒發覺,在時淵洺面前總會下意識地說出内心的焦慮。
“要加班?”時淵洺往前湊近她。
司清焰擡頭正眼瞧他,默了幾秒後才搖頭:“今天先不加。”
時淵洺欣慰地認為女孩做了個正确決定:“很好,身體要緊。”
這柔和的對話順着嗓音落入心口,他們突然看着彼此不說話了。
“你們是在調情嗎?”周汐見狀忍不住好奇,卻把司清焰吓得不輕,熱意立馬撲到臉上,後頸都開始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