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低聲咒罵了一句,正要扶正汽油桶,突然,一道微弱的火光閃了一下——
“嘶——”
他愣了一下,猛地擡頭,發現禮堂角落的某處竟然有一點火星在燃燒。像是有人之前不小心留下了火種,此刻正好點燃了地上的汽油。
魏逸的瞳孔驟然收縮,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但已經來不及了。
火焰順着灑落的汽油迅速竄起,紅色的火舌像是找到了最好的燃料,瞬間順着地闆蔓延,幾乎在眨眼之間,整個角落都被火光吞噬。
“靠!”魏逸心頭一震,立刻沖向火焰旁,想要拍滅它,可是火勢比他想象得要快得多,地闆上的汽油加速了燃燒,烈焰猛地蹿高,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魏逸想要尋找滅火器,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滅火器。
他四處張望了一圈,結果發現火勢已經開始向門口蔓延。
熱浪撲面而來,魏逸猛地咬緊牙,伸手想推開門,結果他才剛伸出手,火舌已經舔上了門框,燃燒的木屑噼啪作響,整扇門都在劇烈地升溫。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火焰已經完全擋住了他的出路。
“……靠。”魏逸低聲罵了一句,額角冒出了一絲冷汗。
他被困在這裡了。
空氣越來越悶,炙熱的氣浪讓他的皮膚隐隐作痛,煙霧開始彌漫,他的喉嚨被嗆得發緊,咳嗽了幾聲。
怎麼辦?
魏逸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座小禮堂雖然不算太大,但如果火勢繼續蔓延,整個建築很快就會被徹底吞噬。到時候,他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濃煙嗆暈。
他得想辦法出去。
他努力壓下心底的焦躁,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一條可能的逃生路線。
窗戶?可是所有窗戶都被木闆封住了,他得花時間破開才行。
後門?可是他得先穿過火海才行……
火光越燒越旺,魏逸的背已經被逼到了牆角,熱浪讓他呼吸都開始急促。
操他媽的……
——
方湛坐在櫃台後,手裡翻着一本舊賬本,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裡。
他本來沒什麼事,隻是今天魏逸哥來找他,說了關于搭建小神社的事。他本該興奮,可魏逸哥的表現讓他有些在意。
魏逸哥好像是來找什麼東西的,但又沒有說出口。
方湛合上賬本,擡眼望向店外。
夜色沉沉,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隻有風輕輕吹動門口挂着的風鈴,叮鈴作響。
就在這時,他看到有人匆匆跑過來。
他心裡一緊,以為是魏逸哥,又或者是祭典相關的工作人員,正要起身。
結果那人跑近了,他才發現——是羅爾。
“糟糕了!小禮堂那邊——”
羅爾幾乎是踉跄着沖進雜貨店,氣喘籲籲地撐着膝蓋,臉色蒼白,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吓。他想再說什麼,可是一開口便是斷斷續續的喘息,完全組織不了語言。
方湛的眉頭瞬間皺起,他心裡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剛想問清楚,羅爾便慌亂地擡起頭,急促地喊道:
“魏哥哥——”
僅僅兩個字,便讓方湛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的大腦幾乎是在一瞬間做出了反應,沒等羅爾把話說完,他已經猛地轉身,朝着小禮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魏逸哥?
他不能出事!
他絕對不能出事!
方湛的心跳急速狂亂,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僅憑羅爾那副慌亂至極的神色,他就已經明白——魏逸哥很可能處在危險之中。
他咬緊牙,拼盡全力地跑着,夜晚的風劃過耳邊,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有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
——
還沒到小禮堂,他已經看到了沖天的火光。
那一瞬間,方湛的心髒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火!
小禮堂着火了!
那一整個建築的木質結構,此刻已經被火焰吞噬,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熱浪從遠處就能感受到。燃燒的木頭發出噼啪的爆裂聲,火焰在黑夜中瘋狂舞動,宛如擇人而噬的猛獸。
方湛沖到門口,火舌已經蔓延到了門闆上,他猛地伸手去推,手掌剛碰到門,就被燙得猛然縮回。
“魏逸哥——!”
他大聲喊道,可是除了燃燒的聲音,他什麼都聽不到。
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恐懼幾乎要把他吞沒。
魏逸哥還在裡面,萬一……萬一他被困在火裡……
“不,不會的……”方湛咬緊牙,死死盯着小禮堂的大門。
他得進去。
可他一個人根本打不開門,火勢太猛了,他需要幫手!
他猛地回頭,看向站在遠處的羅爾。
“過來幫忙!”方湛大喊道。
羅爾渾身僵住了,臉色慘白,他的雙手死死抓着衣角,眼神裡滿是驚恐,他的嘴唇顫了顫,想說什麼,可是身體卻止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快過來!幫我搬東西砸開門!”方湛看着他,眼裡滿是怒火。
羅爾的腿顫抖着,眼神躲閃,他根本不敢靠近這片燃燒的地獄。
“我……我……”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方湛看着他,眼裡的焦急化成了憤怒,可他沒有時間去管羅爾,他必須救魏逸哥!
他咬緊牙,直接沖向一旁的窗戶,擡起腳狠狠踹了上去——
“嘭!”
玻璃碎裂的聲音刺破了夜空。
方湛不顧一切地爬了進去,煙霧瞬間撲面而來,嗆得他猛烈地咳嗽。他的眼睛被熏得發紅,淚水幾乎湧了出來,可是他沒有後退,他隻能拼命往前沖。
“魏逸哥!”
他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魏逸倒在地上,周圍都是翻倒的桌椅,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像是已經快被煙霧熏暈了。
方湛的心猛地一緊,快步沖過去,蹲下身,一把将魏逸扶起來。
“魏逸哥!醒醒!”
魏逸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有些意識,可是已經虛弱到無法睜開眼睛。
方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伸手,将魏逸打橫抱起。
魏逸的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心跳微弱,可是還活着。
方湛抱緊魏逸,咬緊牙,強忍着身體被高溫炙烤的痛楚,朝着破開的窗戶沖去。
火光越來越旺,禮堂内部開始出現崩塌的迹象,方湛知道他沒有時間了。
他猛地躍起,整個人帶着魏逸從窗戶跳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
方湛撐着地面,劇烈地咳嗽着,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煙霧熏壞了,可是他根本顧不上這些,他的第一反應是低頭,看向懷裡的魏逸。
魏逸的臉色很差,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但好在,他的胸膛還在起伏着。
方湛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死死地抱住魏逸,仿佛這樣才能确認他真的還活着。
羅爾站在不遠處,雙手顫抖着,眼神複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禮堂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臉,空氣中充斥着木材燃燒的焦糊味,熱浪讓人呼吸困難,可是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魏逸靠在方湛的懷裡,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方湛低頭看着他,嗓音低啞:“魏逸哥,你還好嗎?”
魏逸的視線還有些模糊,他緩緩轉過頭,看向遠處正在熊熊燃燒的小禮堂。
火焰映在他的眼底,明明那麼熾熱,可是他的聲音卻低啞得沒有溫度——
“……夏日祭,要完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