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們匆匆路過,偶爾瞥一眼,便低頭加快了腳步。
魏逸皺了皺眉,擡腳想走過去,卻感到手腕被人拉住。
陳展輕輕地拉着他,眼裡卻透着些許不安。
“魏逸哥,我們……别多管閑事了吧?”陳展低聲說,語氣裡透出幾分猶豫。
“嗯?”魏逸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陳展。
“你看……大家都沒理她……我們也就别摻和了吧。”陳展稍稍頓了頓,神色顯得有些尴尬。
魏逸望了一眼四周,确實沒有人停下腳步。
他笑了笑,語氣放柔了些:“問一問,又不會怎樣吧?”
他輕輕地拍了拍陳展的手,随即走向了那個哭泣的小女孩。
陳展看着魏逸離去的背影,略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小妹妹,怎麼了?”魏逸蹲下來,放低了聲音,小心地搭着小女孩的肩膀。
魏逸說不上來,自己對這個世界竟有了那麼多的憐憫與關心,讓他有些不自在。
可他就是想走過去,就想安慰那個小女孩,就想去關心她。
即便他自己也不理解,這種心思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小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帶着幾分茫然望向魏逸,眼神裡寫滿了失落。
魏逸正以為她會回應,結果——
“嗚啊啊——”小女孩忽然哭得更大聲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不是我媽媽啊——”
魏逸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手也有點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他輕輕咧了咧嘴角,還帶着些不知所措的笑意。
“魏逸哥,我都說了,别理她了……”陳展緊張地拉住魏逸的胳膊,試圖把他往後拉。
我後悔了,徹徹底底地後悔。
然而,看了看一旁滿臉緊張的陳展,魏逸忽然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孬。
于是,他把手上的袋子塞給陳展。
“沒、事,”他故作鎮定地擠出一個假笑,皮笑肉不笑地道:“看、魏、逸、哥、怎、麼、幫、她。”
魏逸蹲下身子,盡量讓聲音顯得溫柔些,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小妹妹,想不想找到爸爸媽媽呀?”他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笑得自己都覺得有點僵硬。
小女孩愣了一下,看着魏逸,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那哥哥們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魏逸盡量柔聲哄着。
小女孩又點了點頭,似乎稍微放松了些。
“那你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魏逸繼續問道,試圖從她嘴裡套出更多信息。
小女孩的臉色立刻警惕了起來,搖了搖頭,說:“媽媽說……不能告訴陌生人名字。”
那你媽沒告訴你,好好跟着他們走,就不會迷路了嗎?
“啊哈哈,是嗎?”他隻好擠出一聲幹笑:“沒關系……哥哥帶你去警察局,好不好?”
“嗚啊啊——”又是一陣爆哭。
“怎、怎麼了?”陳展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吓了一跳。
“不要啊——!”小女孩又嚎了起來,淚珠滾滾而下:“不要進警察局——!”
“不是!不是!”魏逸試圖蓋過小女孩的哭聲。
“聽我說!”他隻能提高音量喊道:“警察叔叔會幫你找到爸爸媽媽的!”
小女孩哭聲漸漸變小,帶着些疑惑地看着魏逸,淚眼汪汪地吸了吸鼻子,總算安靜了下來。
魏逸見狀,長長地松了口氣,又露出那個強裝出來的假笑,眼裡掩飾不住的疲憊:“這樣……可以了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眼睛裡依舊有些不安,但沒有再哭鬧了。
魏逸終于站起來,一臉無奈地對陳展說:“陳展,快帶路吧,帶咱們去警察局。”
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好像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似的。
陳展點了點頭,剛想轉身帶路,忽然——
“美雪——!”
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急切的成年男子的聲音。
他們同時回頭,一個焦急的男人飛奔過來,小女孩眼睛一亮,飛快地撲進男人懷裡,哭着喊“爸爸媽媽”。
男人張開雙臂,将小女孩一把抱在懷裡,撫摸着她的頭,輕輕安慰着她。
旁邊的女子也急忙上前,滿臉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魏逸和陳展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幕,同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怎麼說,魏逸還挺羨慕這一幕的。
小女孩一路蹦跳着跑到父母身邊,拉着他們的手,仰起臉叽叽喳喳地講着剛才的事情。
她的父母低頭聽了一會兒,目光也柔軟了幾分,随後抱起小女孩,緩緩走到魏逸和陳展面前。
男人把孩子穩穩地抱在懷裡,朝他們微微鞠了個躬:“真是謝謝你們啊,是你們陪着她的嗎?”
“沒事沒事,就是……小姑娘走丢了,多少幫幫嘛。”魏逸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讪讪笑道。
小女孩從父親的懷裡擡起頭來,沖着他們揮揮小手。
“謝謝哥哥們!雖然你們什麼也沒幫到忙!不過!我們夏日祭再見呀!”
看着一家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魏逸突然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這輩子最讨厭的東西又加了一項——小孩。
——
街邊的長凳上,魏逸和陳展并肩而坐。
魏逸往後微微一靠,雙臂搭在長凳的背上,身體放松地攤開。
“夏日祭……是什麼東西?”魏逸看着遠處,忽然想到剛才提到的“夏日祭”,随口問道。
陳展擡起頭,眼裡閃着微光,語氣中帶着幾分向往:“那是翔島的節日,每年夏季的最後一天會有的慶祝活動。有煙花、攤位,還有很多人穿着浴衣去參加,很熱鬧的。”
“魏逸哥,你會去嗎?”陳展眨了眨眼,帶着些期待地問。
“當然了。”魏逸笑着回答,語氣毫不猶豫。
陳展露出了一絲激動的神情,眼睛亮了亮。
“那我們……一起去幫忙吧?可以搭攤位、幫着布置什麼的……”
他的話音剛落,意識到自己的激動,語氣又冷靜下來,眼神裡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可以嗎?”
魏逸看着陳展,沒說話,嘴角微微揚起。
他擡手摸了摸陳展的頭,說:
“嗯,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