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朗月搖搖頭，回道“我方才在後院見到了沈公子，不過沒告訴他。”

顧勳很是贊同宋朗月的做法。

“這就好，别讓他知道了。”

宋朗月走後，沈溪剛好回來了。顧勳看見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能是可憐他吧？顧勳想。畢竟沈溪這樣的身世和經曆，不管是誰都會覺得他很可憐的。

“回來了？過來為我研墨。”

“是。”

“明日就是中秋了，從前有人陪你過嗎？”顧勳說着，手底下也沒有停頓，一氣呵成地繪出一支紅梅。

“從前，沒有，都是我一個人……”

以前在北境的莊子上，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那些嬷嬷們雖然也很關心他，可他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尤其是逢年過節了，更沒有時間去陪着他。

所以每年的中秋，沈溪都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着那輪明月，思念着自己的母親。

顧勳也不知為何，脫口而出“明日的中秋，我陪你過。”

聽到這句話，沈溪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顧勳。

他以為顧勳是在哄他，沒想到他看見的是，顧勳眼裡的堅定。

“不願意我陪你啊？”

沈溪連連搖頭，道“願意的，隻是從前沒有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有點受寵若驚。”

“真是個小傻瓜。”顧勳低頭笑道。

“現在不是有了嗎？明日大哥大嫂還有母親都去宮裡，府上就咱們兩個人了。要是你覺得府裡悶，我明日帶你去看燈會，我聽人家說，小孩子都喜歡熱鬧，想必你也一樣吧？”

沈溪低頭嗫喏道“我不是小孩子……”

顧勳站起身，用指尖輕輕戳了戳沈溪的額頭，笑罵道“裝什麼大人？你還不到十八，如何不小？”

阿戒送了晚膳過來，顧勳這才想起天色已晚，就拉着沈溪到了膳桌前。

“今日有你愛吃的綠豆酥，可以多吃些。”

“将軍。”沈溪看了一眼顧勳給自己放在小碟裡的那塊綠豆酥，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顧勳重複了一遍。

“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愧疚吧，畢竟你的臉，都得怪我。”

沈溪也明白了顧勳的意思，便不再追問，隻是又一次徹夜未眠。第二日，顧勳看見他眼下的烏青，就知道昨晚沈溪是又沒有睡好。

“勳兒。”李秀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着，李秀瑜就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進門第一眼，李秀瑜就注意到了沈溪，看見他的樣子，不禁笑道“看來小公子是沒有睡好啊？你且去歇息，我與将軍有些話要說。”

“是，老夫人。”沈溪行了禮，便回了房裡。

顧勳服侍母親坐下，又讓侍女去倒了茶水端上來，這才坐了下來。

“母親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要告訴孩兒嗎？”

“今日我過來，是給你說件事。”

“母親請講。”

“關于你的終身大事。母親以為，是該提上日程了。”

聽了李秀瑜的話，顧勳眼前浮現的卻是沈溪那張臉。

“母親，孩兒無意于此，隻想建功立業。”

等到李秀瑜和顧爍，司徒英坐上馬車離開，顧勳回了卧房，此時沈溪也恰好睡醒了。就出來給顧勳整理好床鋪，沒想到卻被顧勳一把拉到自己腿上。

顧勳什麼話也不說，隻是抱着沈溪。

沈溪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吓得整個人都僵硬了，隻能被顧勳圈在懷裡。聽着他的話。

顧勳道“沈溪，你希望我成親嗎？“”眼裡滿是無措，沈溪被顧勳的眼神看得心裡刺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顧勳待他太好了，他現在居然敢對顧勳那樣做。

而在沈溪眼裡的僭越，恰恰就是顧勳想要的。

他活了這二十幾年，從未有過什麼要娶妻生子的想法。自從顧勳成年以來，朝中文武百官想要把女兒或者妹子嫁給他的比比皆是，都被他一一回絕了。

其實，顧勳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個斷袖，且不說他無心娶妻，若是他真的娶了誰家姑娘，對那姑娘也是不公平的。

于是，不論是誰提起，顧勳都是一一回絕了。

隻是今日，提起此事的是李秀瑜。

“将軍，放我下來，這樣不合規矩。”沈溪的話并沒有起什麼作用，顧勳反而把他往自己懷裡又帶了點，聲音也染上一絲占有欲“本将軍又不是沒有抱過你，怎麼不合規矩了？”

沈溪不再言語，隻是安安靜靜地窩在顧勳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