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屏姐姐,這個枕頭是我親手做的,上面是姐姐最愛的栀子花,你把這個枕頭拿回去給她。”
采屏接過,點頭道“貴姬見了一定會喜歡,奴婢得走了,不然天晚了,宮門就下鑰了。”
采屏和窦清敏告别,帶着那個枕頭離開了。
采屏的身影沒在黃昏的夕陽裡,窦清敏在門外站着,好一陣子才回去。
自打那個獨眼和刀疤臉死了,沈溪對面的三個人倒是消停不少。哪怕是搶食,也不會再大打出手。畢竟,一個刀疤臉的鬼魂來一趟就死一個人,哪裡還敢再多來幾個鬼魂。
對面的三個土匪橫七豎八地睡着,沈溪靠在牆角,在地上拾了一根小木棍,在窗口下那點陰影裡寫寫畫畫。
從小他在莊子上長大,十幾年沒見過父兄,他們謀逆倒是想起把自己帶過來當誘餌。
那個姓周的獄卒敲響牢門,沈溪從裡面擡頭看他,那個獄卒開了門,把一個食盒遞給沈溪“喂,吃飯了,小心着點啊。”
獄卒走後,沈溪把食盒打開,裡面是兩個包子,還有一碗湯。
沈溪實在是餓得發慌,想都沒想就直接咬開包子,被一個硬東西硌了牙齒。吐出來一看,是一小塊金子。
沈溪掰開了另一個包子,裡面的紙條上寫“金子是給你的,三個月後,有沒有命花出去,得看你的造化。”
這個字迹,不是顧勳的。
沈溪對顧勳這人實在是捉摸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毒藥還是救命仙丹,沈溪根本無從分辨。
就像是被逼到懸崖峭壁上,前方是注定會弄死他的敵人,後方是顧勳,沈溪根本不知顧勳是好是壞,但賭在他身上有一半概率活命。
他想活着,不想因為其他人犯了錯,就要連累他。要說他有錯,他臉上這疤也夠償還了。
在承陽侯府外,宋朗月下馬,把缰繩遞給阿戒“這馬這幾日腳程多些,還請小哥多喂些糧。”
阿戒應了,牽了馬從側門進馬廄。
顧勳坐在院裡,與顧爍下棋。
“侯爺,将軍。”宋朗月行了一禮。顧爍見宋朗月過來,知道他們大抵是要商讨什麼要事。
“我先走了,宋副将,這盤棋勞你替本侯下完。”
“是,侯爺。”
顧爍走後,宋朗月坐了下來,先是看了棋局,連聲贊歎。
“人人都說,滿虞都将軍的畫最好,可依我看,侯爺的棋,也是最好。”
說着,宋朗月從棋盒裡拿起一顆棋子,略一思索落在一處。
“那是自然,我大哥從小精通棋藝,十歲就赢了班谷大師,名動京城,就連先帝都贊不絕口,賜他一盒黃金打造的棋子。”
宋朗月開口道“将軍,陛下的意思,是要将軍到時候帶沈溪回府嗎?”
“不錯”一顆白棋落下“陛下的意思是,總得有人看着他,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合适。”
宋朗月點頭,又道“可是,将軍準備如何安置他?總不能讓他做灑掃庭除的事吧?”
“呵,到底是昌平王的小公子,就算是不受寵,也是嬌生慣養的,哪裡能做這些?”
“那将軍準備?”宋朗月将一顆黑棋放下。擡手接過顧勳遞過來的茶杯。
顧勳抿一口茶,目光向院裡的鳥籠子看去,宋朗月也跟着他的目光。
“本将軍素愛丹青,正好缺一個研墨侍候的人,我看這小公子不錯。”
宋朗月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将軍真是好主意,既看着沈溪,又不至于太過顯眼。”
顧勳低頭掃了一眼棋盤,道“你赢了。”
“祈雲呢?”
“他在紅蘿樓聽筝兒姑娘彈琴,樂不思蜀了都。”
“他倒是好興緻,你去告訴他,明日一早,送藥去給沈溪,再帶句話,問問他會不會研墨,懂不懂丹青,本将軍可不想他一問三不知的。”
聞言,宋朗月點頭稱是。
采屏在宮門下鑰前一刻趕了回去,窦清绾見她回來,手上還抱着一隻枕頭。
“貴姬,這是小姐親手繡的枕頭,裡面是菊花,外面的花紋是栀子。小姐說,這栀子花是貴姬最愛的,她希望您能喜歡。”聽着采屏的話,窦清绾濕了眼眶,接過枕頭,針腳細密,配色舒服,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大功夫的。
窦清绾将枕頭放在床上,坐在鏡前卸妝。
采屏為她摘下钗環,提醒道“貴姬,下個月初七,是淳貴妃的生辰,貴姬到時候可要備上賀禮去長甯宮?”
窦清绾照着鏡子,自己摘了耳環,道“自然要去,否則,這位貴妃娘娘可就要說,我這個貴姬不把她放在眼裡,又要在陛下面前說道。”
采屏拿起梳子,沾了玫瑰水給窦清绾梳頭“奴婢覺得,貴姬如此得寵,陛下會站在貴姬這邊的。”
窦清绾低頭道“枕邊風我會吹,淳貴妃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