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山躺在蒼耳院養病的一個月來,皇宮中,人心惶惶。
含章殿内,幾乎每天深夜,都能聽到慘叫聲。宮女、太監無故暴死的數量比起以往又再翻了幾番。
每日每日,茉香和王尹前往掖庭挑選新的粗使宮女太監時,每個人都在祈禱自己不被選上。
不過這一切,葉山都不知情,這一個月以來,她隻做三件事情,養傷、讀書、适當鍛煉身體。
這次昏迷了四天三夜,她差點醒不過來。
反倒讓她明白一個道理,自己是穿不回去了,否則昏迷這麼久,她應該早就穿過去了。
既然穿不回去,她一定要拼盡全力、想方設法奪回主動權,不能再讓自己處于被動狀态。
就像上次,如果拓跋歡真把她打死了,又怎麼樣呢?或許華太醫、拓跋齊、時命會記得她,但也不能讓她死而複生。
而且,養病的一個月,透過紅杏,葉山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朝代不像明清,宮女、哪怕是高級女官,二十五歲也不可以出宮。
而是要等到有什麼大的天災時,皇上大赦天下,才可以出宮。
或者是外面老光棍太多,分配宮女出去跟那些娶不到妻子的光棍婚配。
前一種,不确定性太強。後一種,日子也沒好到哪去。
十幾年來,隻有一個宮女以“功成名就”的方式出宮了。那就是救下皇子的守鶴郡主。
眼下她一定要抱緊拓跋齊的大腿,再穩争上遊。
一旁,紅杏剛把早餐放到石桌上,便看見葉山精神抖擻,衣裳、頭發都穿戴整齊,就像一個蓄勢待發的将軍一般,鬥志昂揚。
“念禾,你今天就過去嗎?不再休息幾天?”
葉山搖搖頭,“再躺下去,我得發黴咯。”
微風吹來,院子裡的銀杏樹簌簌作響,彷佛風鈴一般悅耳。
葉山沒想到的是,自己踏出院子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拓跋歡。
就在她趕到渚野湖時,拓跋歡正巧在渚野湖上泛湖遊玩。不過,幸運的是,他正趴在船上,看着湖面,沒有注意到她。
反倒是葉山一眼看到了他,還是穿着那樣一身濃烈的紫色。
看着他,葉山腦海裡忽然想起王河的話,“這裡前不久剛淹死過人”。
兩個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拓跋歡身後,王尹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拓跋歡,眼神裡滿是仇恨。
*
一日之計在于晨,按理來說,早上人的精神狀态也會更加飽滿。
但養心殿内,衆人的神情皆帶着幾分百無聊賴。
時不時地,便能聽見有人在打哈欠,好像沒睡好一般。
殿外,幾個小宮女正掃地、灑水,神情提不起勁來。
一個身穿粉衣的小宮女,把下巴抵在了掃帚上,嘟囔着道,“念禾姐什麼時候來呀?”
“是呀,這個月她不在,咱們的日子變得好無聊。就連殿下,又不去上學了。”
“不是說早上便會來了嗎?”
忽然,一陣涼爽的秋風吹了過來,帶着桂花的香氣。
幾多羽毛似的白雲飄了過來。
林土土身穿綠衣,閃亮登場。
她随手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黃衣小宮女,笑着道,“才一個月沒見,沒想到,你們這麼想我呀!”
一旁的粉衣小宮女粉荷連忙糾正道,“是三十三天!”
“好好好,放心,我病好咯,這下子咱們的零花錢又有望了!”
一聽到零花錢,幾個小宮女樂得笑開了華,一掃剛剛的頹喪氣息。
所謂零花錢,便是上個月葉山在的時候,時不時地,連哄帶騙地讓拓跋齊抄寫聖賢之書。
每每把他所抄寫的書籍帶給太後看時,太後都會賞賜殿内宮女太監賞銀或是小吃食、小物件。
這個月,少了葉山,他們日子不僅無趣,錢也少了許多。
“念禾姐,你的傷真的完全好了吧?沒想到三殿下的狗那麼可怕,把你咬得躺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粉荷拉着葉山的手,一臉焦急。
“放心,”葉山說着,握緊拳頭伸出自己的右手,“不僅完全好了,身體還更強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