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禾。”
見葉山沒有反應,巫雲又再喊了一聲。
葉山這才扭過頭,看向來人。發現是巫雲後,她臉上笑容一下綻放開來。
但見她身後跟着兩個年輕士兵,笑容又瞬間收了回來。
正巧這條溝渠也已挖得差不多了,她便放下鋤頭,對着巫雲道,“原是巫雲大人,給巫雲大人請安。前些天,我正巧找了你好幾回呢。”
巫雲心細,她一下便注意到了葉山的鈴铛雖晃動,但卻并未發出響聲。就像葉山嘴上喊她大人,但那神情卻不像一般的奴隸,懦弱。更不像是府中被她管的下人,卑下。
仔細一想,她好像對誰都是這幅态度。
葉山見巫雲瞟了自己的鈴铛一眼,便順嘴解釋道,“我嫌這鈴铛吵,便塞了幹草。”
解釋完後,正欲說起前些天吳彪身死之事,見巫雲身後帶着兩個士兵,又不知道是否方便說話。
“若是要緊事,便長話短說。”
葉山看了巫雲身後的士兵們一眼,随即說出了窩窩頭下毒一事。
巫雲眉頭微微蹙起,嘴角向下一瞥,笑了一聲,“原來找我,便是為了這事。”
她話鋒一轉,道,“但口說無憑的事,我可沒功夫為這事勞心費力。”
遠邊,一隻黑鷹忽然鳴叫一聲。
從這馬棚往外望去,雲煙一片,天山相連。
葉山看巫雲長得清麗端莊,同雲煙一般,一雙眉眼帶着幾分親和,原以為是個好人來着。
沒曾想,聽完自己的話,冷冷淡淡的,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她心中一下涼了,看來就算自己死了,也跟那吳彪、徐廚娘沒什麼兩樣。
但這關乎自己的性命,别人可以不上心,她自個卻是要抓着不放。
“巫雲大人,所謂愛屋及烏。我若真不幸死在這府上,難道華大夫就一點也不傷心?”
見巫雲垂眼聽了下去,葉山繼續添了一把火,“之前,我便懷疑我摔下山谷不是個意外。眼下,又有人特意給了那徐廚娘四個點了紅點的窩窩頭。吳彪死後不久,那徐廚娘也跟着暴死,天下哪有這樣巧的事?”
巫雲笑了,她看向葉山,沒想到這奴隸也有這樣的算計。
“拿華大夫壓我們呢!不巧,今兒個皇上正巧下令,鬥奴賽後,便讓你入宮。往後你要有事,便像那天找漠王爺似的,直接去找皇上吧。”
聞言,葉山臉色一變。
她知道原身鬥奴賽後便會入宮,但眼下聽巫雲的語氣,好像是要常住宮内似的。
況且,這話未免有些夾槍帶棒了。
她就算不是土生土長古代人,也知道,一個奴隸怎麼可能夠得上皇帝的格?
“入宮與我說得事情可有何幹?不論入宮與否,我都想請巫雲大人您,查明此事。”
巫雲轉身,她身穿一身柔白色的鍛制連襟裙,在陽光的照射下,色澤柔軟絲滑。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隻有頭上插着一根玉青色的長簪。
她背對着葉山,“我今日來,可不是為了你的事而來。”
“去,把三殿下熾王爺作了标記的那十匹馬牽出來。”
士兵們得了指令,一進馬棚,便把那些做了标記的馬悉數簽到馬棚外。
笑笑馬赫然在列。
這些馬皆是為了鬥奴賽挑選而出的優良馬駒,耐力速度均是一流。
隻不過,在鬥奴賽上,刀劍無眼,往往被選中的馬匹死傷慘重。
很多時候,都是有去無回。
眼下,葉山并不知道這些。
她隻以為這些馬是牽出去先借給别的王族貴胄騎。畢竟前幾日便借了兩次馬。
見巫雲他們要走,作勢便欲繼續追問。
也不是葉山不懂看人臉色,而是此事攸關她性命,而她又隻能向巫雲求助。
“我說了,鬥奴賽後你便進宮了。在這期間,你斷不會死在這的。”
巫雲留下這句話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葉山的心,卻再一次跌入谷底。
眼下,抽絲剝繭,細細盤算,她隻覺得,一切應都與華大夫有關。
畢竟,她是個奴隸,沒人會特意幾番三次下功夫,隻為殺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奴隸。
聽巫雲的話,她知道有人要害原身,但卻覺得沒必要去查。
看來,原身是個棋子,是個無關緊要但卻必不可少的兵。
原身對他們而言是棋子,但對葉山而言,确是自己生命的容身之器。
别人不把她當回事,她可不能不把自己當回事。
眼下,巫雲這裡找不到突破口,她必須要從别的方面下手。
她萬不能讓自己處于被動,至少不能處于被動太久。
*
另一邊,笑笑馬随着士兵的步伐,越走越遠,離皇宮也越來越近。
今天是個大晴天,一個早上便把前些天下得雨全給曬幹了。
日頭火辣辣,兩個士兵額頭、身上不斷冒出汗來。
走到鬥奴賽賽場上時,身上的盔甲快被汗水浸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