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拓跋熾!
葉山松了口氣,不是漠王府的人就好。
但拓跋熾不是住在皇宮中或自己府上嗎?
“三殿下,您怎得會在這裡?獨自一人?”
見葉山不答反問,拓跋熾笑出了聲。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替你把這府上所有人都喊醒。他們呐,估計吓死了,一隻老鼠原來可以偷這麼多糧食。”
“你!”葉山又惱又怒,想起剛剛掉落的石子,恍然大悟,“原來剛剛是你在扔石子!”
不知為何,看着拓跋熾,她心底深處總浮現出熟悉感。就好像,她已經認識這個人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現在忘記了自己奴隸的身份。
拓跋熾笑着道,“你才知道呀。”
他長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彷佛盛滿了繁星,無怪乎那麼多女子會傾心于他。
而拓跋熾,也貫會利用這一點,隻見他趁着葉山愣神之時,迅速拎起她脖子的鈴铛一看:
裡面塞的竟然是雜草。
他倒忘了,夏念禾不過是個奴隸。
夜風吹過,不遠處的榕樹簌簌作響。
鈴铛内的雜草在一起一落間掉落,放出叮鈴鈴的響聲。
“是誰?”
涼亭處,王府主管是納提着燈籠巡夜,聽見聲音後,步履匆匆趕了過來。
“是我,三皇子拓跋熾。”
拓跋熾側過身,高聲道,把葉山擋在身後。
“原來是三殿下。奴才一時不察,沖撞了三殿下,請三殿下恕罪。”
這幾日,為了同拓跋漠商議鬥奴賽的事宜,拓跋熾特意前來漠王府内居住。
故而是納主管看見他,并不覺得意外。隻是眼下已是深夜,還有剛剛他明明聽到了鈴聲……
“夜間風大,望三殿下小心身體。若無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影影綽綽間,是納對于拓跋熾背後的身影看的并不真切,隻能認出是個女子。
葉山站在拓跋熾身後,探頭探腦,确認是納走遠後,這才放心站了出來。
“沒想到,這府内掌管所有下人的主管,也要親自巡府。”
風不斷吹着,樹葉簌簌作響。
葉山連忙把地上的野草撿起來,塞回鈴铛中。
“沒想到,奴隸也敢出來偷主子的東西。”
拓跋熾笑着道。他望着天空,自以為這話說得幽默。
葉山臉色一變,扭過頭不接拓跋熾手中的草。
而是自顧自地從袖口中抽出一大把雜草。
她指了指雜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拒絕的話,不用我說出口了吧。
你不是說有些話藏在心裡更好嗎?
拓跋熾見狀,本就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眯起,猶如初九的月牙一般,這回是真的笑了。
“你這人也太小氣了,你們中原人的……‘以牙還牙、睚眦必報’我現在總算是懂了。但你可别忘了,剛剛是我在是納那救了你。”
葉山本往前走,聞言忽然停下腳步,“你好意思說咧,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發現。”
“你怎的知道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被發現?”
拓跋熾回答着,彷佛杠上了一般。
“那你怎的知道如果沒有你,我會不會被發現?”
“事實是,剛剛的确是我救了你。”
“事實上,剛剛的确是你拖住了我。”
葉山微微側過臉,皎潔的月光正好照在她的右臉上,一道鞭痕赫然在目。
見拓跋熾一直盯着自己的臉,她順着視線的落腳點摸了摸臉上的鞭痕,“很明顯嗎?”
其實并不十分明顯。
否則拓跋熾也不會到現在才發現了。
“像條蜈蚣。你怎得不抹藥?”
“你怎得知道我沒抹藥?況且藥那麼珍貴,才不能用在小傷口上。”
“我給你那藥可是你華大夫親自調配的,你若抹了,一早便好了。怎得,想做刀疤女吓跑男人?”
葉山狡黠一笑,一雙眼如同動物一般,“你在說你自己不是男人。”
聞言,拓跋熾做出一副被吓跑的樣子。
“最好是吓死!”
她邊笑,邊比了個“略”鬼臉。
夜風越刮越猛烈,即使是暑日,但汗毛也不由得根根豎了起來。
“哈、哈欠!”
她笑着笑着,打了個噴嚏,望着已然暗淡下來的月光,放話道自己好女不同男鬥,她要回去了。
“拿去。”
葉山看見拓跋熾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
他的手掌寬大厚實,紋路清晰,但長滿了繭,手指骨節分明,幹淨有力的一隻手。白瓷瓶在他手上,顯得十分小巧。
上次人多,她才會猶疑着接好還是不接好,此刻不同,這裡沒别人,葉山利索的接了過來,“謝謝大人!不過,你為什麼身上總是帶藥呀?”
她覺得一個正經人是不會随時攜帶傷藥的。
拓跋熾尾指微微顫動,臉上笑着道,“因為我有未蔔先知之能,昨晚夜觀天象掐指一算,有一小老鼠……”
“打住!”葉山撇過頭,踮起腳尖,伸出掌心對着拓跋熾,“不想說實話就算了,小氣鬼。”
拓跋熾亦步亦趨跟在葉山身後,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你怎的知道我沒有說實話?”
葉山撇嘴,“你要是會看天象,那我就會算命了!”
兩人說着說着,一路走到了耳房。這是自面餅命案發生以來,葉山睡得第二個好覺。
咯咯咯,第一聲雞鳴響起,三更了,天暗到極緻時,便開始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