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沒明示,但意思傳達卻是一點都沒落——那你怎麼還不走?
趙成英沒立即吭聲,要笑不笑的盯了一會,這才轉身朝着不遠一輛銀色的商務車走去。
甯瓷有些沒搞明白周司檸的反常,出聲:“周司檸,你找我……”
“有事沒?”周司檸回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似乎是在确認她有沒有受傷。
甯瓷連忙:“沒事,他這人雖然很差勁,但也不至于當街打人。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司檸一噎:“……”
這倒是個好問題。
“裡面太吵。”周司檸随口捏了個慌,問,“能在你車裡睡一會嗎?”
甯瓷偏頭看向那輛車,是她助理晴晴的車。
後排座空間不大,周司檸這樣的身高怕是不太好躺。
“可以是可以。”甯瓷斟酌語句,“但這後排座有些窄,不太好躺,睡覺的話可能不太舒……”
話沒說完,周司檸已經徑直越過她,拉開副駕駛車門,彎腰鑽了進去。
甯瓷:“……”
這種躺法你早說嘛。
車内開了暖氣,甯瓷一個人待的時候倒不覺得熱,怎麼多了一個人,忽然有種悶熱的不自在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司檸個頭實在大塊了些,他坐在旁邊,好像存在感太過于強了,讓人想忽視都難。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跟這位老同學實在是沒什麼話可聊。
“有口罩嗎?”周司檸忽然問。
“……哦,有。”
甯瓷側過身來,拉開車門儲物格,取了口罩給他。
周司檸大衣下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衛衣,衛衣帶帽子,他在上車後便将帽子翻上來,框在頭上,口罩再一戴,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狗仔趴在跟前都認不出是哪位的程度。
甯瓷沒忍住,問:“你們平時都要這麼注意?”
頂流确實不好當,要做好每天24小時面對鏡頭的準備,别說個人隐私被扒的底褲都不剩,有的時候快分不清生活與工作了。
“嗯。”周司檸聲音悶悶的,“我需要對很多人負責。”
對團體其他三人,對公司,對粉絲。
當然,也有對她。
周司檸看上去确實很困的樣子,雙臂環在胸前,閉着眼。
甯瓷了然,不再多問。
她剛想起身再找找劇本,閉着眼的周司檸再度開口說話了。
“你要等的朋友還沒結束?”
甯瓷一個容易受驚體質,被周司檸這麼時不時冷不丁來一下,快吓出心髒病。
“還沒。”甯瓷偏頭看他,道:“我朋友搞樂隊的,應該會參與拍攝你們這次的新專MV。”
要提醒嗎?
那才是你正兒八經的老同學。
但萬一提醒了他毫無印象豈不是有些尴尬。
甯瓷猶豫了一會,還是道:“對了,我朋友叫陳雪。”
周司檸果然睜開眼看她。
這不就有話題了嘛,說起陳雪,那可實在是太有的說了。
想當年陳雪為了一個搖滾夢,幾乎與家裡人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這些年好不容易緩和了些,陳雪卻轉頭又跟樂隊鼓手走在一起了。
一個染着黃毛打着耳釘性格還挺怪的小青年,哪哪都沒一點靠譜樣,她父母氣不打一處來,揚言就當沒這個女兒。
甯瓷話到嘴邊,卻不料周司檸隻是淡淡應了一個字——
“哦。”
甯瓷:“……”
到嘴邊的話題又飛了。
但好像急于找話題的不止她一人,過了一會周司檸又問:“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嗎?”
“我最好的朋友。”甯瓷決定繞着彎提醒他,“我們認識快二十年了,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還是同一個高中。”
甯瓷盯着他,眨巴了兩下自己大眼睛。
同一個高中。
都提醒到這了!
周司檸果然:“跟我們也是同一屆?”
甯瓷一激動,猛拍大腿,說:“不止,跟你還是同一個班。”
尴不尴尬的反正都在這尬住了。
周司檸擡了擡眉,拉長了調子,再次“哦”了一聲。
“所以?”甯瓷問,“上學那會經常紮兩個馬尾的那個,有印象嗎?”
周司檸:“有。”
鬼才信!
甯瓷:“也沒必要這麼附和我。”
周司檸轉過頭看她,認真糾正:“不是附和,你那個時候一下課就經常來找她,我記得。”
甯瓷怔住。
他這話有點難評,記住的究竟是陳雪還是自己?
直到這時候甯瓷才慢慢反應過來,為什麼先前她說她等人的時候江舟會閃過一絲不自然,他們應該誤以為她等的是趙成英。
但是周司檸又好像沒這麼覺得。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是在等趙成英?”甯瓷問。
聞言,周司檸偏過半個腦袋,面無表情的開口:“那個人那麼差勁,他不值得你等。”
甯瓷已經不會接他的話了,隻好瞎問一句:“據我所知,你們跟趙成英之間還有合約在,不怕得罪他嗎?”
“我們的合約是跟法國總部簽的,跟他無關。”
果然,實力才是王道。
甯瓷眨了下眼,兩人的聊天也在這便斷了。
不大一會,平穩均勻的呼吸聲一起一伏,他是真的睡着了。
稍微有點名氣的偶像團體都是特種兵式的工作強度,全年無休,滿世界的飛,更别說像Apex這種級别的了。
甯瓷不敢打擾他,輕手輕腳的從自己包裡掏出耳機,刷着各種無聊的短視頻。
大約半小時後,有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甯瓷轉過頭去看,一大群人中間,她看到了陳雪的身影。
想來,應該是結束了。
可周司檸一點醒的迹象都沒有……
“周司檸。”
甯瓷側身,試圖叫醒他。
第一遍,不動。
第二遍,仍不動。
他腦袋往左偏下來,斜靠着肩,額前搭着幾縷碎發,遮住了眉眼。
甯瓷湊近了看他,同時心底産生一個念頭——
真有人眼睫毛這麼長?
她甚至産生一種想動手揪下一根來驗證這睫毛真假的沖動。
食色,性也。
甯瓷連連搖頭,陳雪說的沒錯,她可真變态!
甯瓷推了一把周司檸,同時提高了音量,喊:“周司檸!”
誰曾想,她這一聲剛落下,周司檸如同喪屍重生忽的一下睜開眼,猛然直起身,同時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緊接着于驚恐之下喊出了一個名字——
“甯瓷!”
氣喘籲籲,額頭還有冷汗。
甯瓷僵住。
記憶裡,這還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好半晌,周司檸才似反應過來,他慢一拍的松開甯瓷手腕,長出一口氣——
“抱歉,做噩夢了。”
甯瓷:“……”
甯瓷:“你夢見我了?”
還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