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國大清早就發了一場脾氣将自己爹媽趕出家門,讓兩老人跟隔壁鄰居們一起去郊區某個村趕大集。
現在整個房子以及隔壁鄰居都沒人聲,濕漉漉的廚房内,一陣陣摩擦的鋒利聲響起,一滴一滴的水正從水龍頭中掉下來,濺在冰冷的磨刀石上碎成一點點向四周彈開。
李強國穿着一身灰色的束口秋衣褲站在水槽前,他胡子拉碴雙眼布滿血絲,眼眶下的青黑一片顯示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他拿着刀的手腕一直在顫抖,說不清自己是興奮還是緊張。
時間回到三天前,在裁縫店裡喝了幾杯熱水後勉強鎮定下來的李強國全身感到無力,他麻木坐在沙發上,眼球左右搖擺,痛苦講述自己的噩夢:
“那天晚上小唐來找我複合,讓我去她家吃飯跟我說她錯了她會改。誰知道我去她家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在家,她說她父母和弟弟都有事晚點回。然後她給我敬酒,說我是個好人,她說,她說她後面試着找了好幾個對象都沒我好。我喝了好幾杯,然後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她爸媽和弟弟打醒我的,我才發現我和她沒穿衣服躺在床上……”
“你們發生關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強國慌了,眼神裡無盡的驚恐和抗拒,他閃爍其詞解釋:“我真的沒有記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香梅上去拍拍錯愕不已的高大景,讓他先不要逼問的太狠,卷發姑娘給李強國呼吸再次平穩後才細聲問道:“可是小唐家逼你負責了?”
“要我負責就算了……她爸她弟打了我一頓,讓我寫了個承認強了她的條子,罵我糟蹋他們家姑娘,說他們已經和一家幹部家庭相親看對眼了。”
男人雙手用力抓着自己的頭,目框欲裂嘴角冒着白沫,說話斷斷續續:“讓我給他們家兩千私了,不然讓我去坐牢,要我妹下崗讓我們家家破人亡……”
高大景臉色大變,急問道:“那條子你寫了?”
“寫了,我當時被打怕了……”李強國渾身冒冷汗臉色發青,整個人搖搖欲墜:“我們家,又是借又是湊……我媽買了首飾湊了兩千給他們,她們,他們又說不夠還要兩千。我,我想自首算了,我去坐牢不要緊,我妹不能受影響啊。”
好不容易逼自己回憶完,李強國再也受不了捂臉痛哭起來。
高大景滿心憤懑,拍着發小的肩膀讓他振作,實在不行就報警處理,關鍵是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李強國崩潰的搖着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算報警還我清白,出這種事單位也不會放過我的,我也完了。”
看着眼前這棘手事,趙香梅默默站在一旁不出聲,她内心有些冷情覺得李強國沒有說全部實話,而高大景還因為十幾年的感情無條件相信自己的朋友。本來她不打算插手這件事,直到李強國說出“我妹不能受影響”讓她又想起年前那個下午,眼前的哥哥求她幫自己妹妹保管好财産,眼裡還是動容了幾分,最終感情還是大過了理智。
“仙人跳。”
“仙,仙什麼?”
對上兩雙好奇的眼睛,趙香梅粗略解釋了一番這種在國外下層三教九流裡很常見的騙錢手段,安慰李強國道:
“舊社會應該也有,隻是你們這幾十年社會風氣好所以就不知道這種事了。你還是考慮報警吧,你們家出了三千塊算已經雙方私了,她再鬧就是敲詐勒索。你也狠心點和小唐嚴肅談談,她也是還要嫁人的,在你們着又很看重……弄成二婚對她也沒好處,大家見好就收給彼此一個台階。哦,對了,記得讓他們也給你寫個和解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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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靜谧中,桌面上的五羊牌鬧鐘時針終于指向了“十”,整點報時的滴滴答答聲立刻宣洩而出,驚醒了廚房内的某人。
李強國喘着大氣,心跳如鼓震的他眼前發黑,他努力吞咽幾下後把手上磨得鋒利無比的菜刀放好,轉身回客廳給自己灌了一大杯冷水。
幾分鐘後,一個年輕女子一臉不屑走近這個熟悉的老建築區,反常的安靜環境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内心正在竊喜估算這次能拿到多少錢,和前兩次一樣父母應該會把零頭給她吧,要不要去買個粉餅呢?
她大大咧咧敲着前男友的門,内心沒有任何一絲恐懼,過去幾年來某人一直在自己前面當孫子當狗,誰會害怕一隻養了三年的狗?
門嘎吱一身打開,唐招娣口氣不善罵道:“怎麼老半天才開門,磨磨蹭蹭。”
薄薄的綠色門闆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