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梅中午趕回店裡開張,郁悶的在屋裡走來走去,南方的春季太過潮濕,店裡那些沒用完的布料讓人操心不已。
如果是密閉空間把那些布料整理好,再在四個角落放上幾十斤的石灰吸水倒也不怕,問題是她需要天天開店營業。
鋪面角落,淺色的布匹堆積起來像座小山,細看都不是一些受衆廣的顔色和材質。
趙香梅忙着給自己囤的料計數,跟着她出來的趙豔芳則懶散捧着一本小時靠在沙發上慢慢品讀,時不時用瞟趙香梅一眼。
“别掙紮啦,”少女歪着脖子,聲音如泉水叮咚般悅耳,她翹起腳尖舒适打個圈“天要下雨,娘要你嫁人。”
趙香梅回頭瞪自己妹妹一眼,蹲在地上手上不停寫寫算算要買多少化學防黴劑,皺眉問道:“你怎麼也跟着我出來?”
不出來,等下媒婆也拿我說事嘛。
少女翹着嘴不語,安靜翻看兩頁紙,圓潤嬌嫩的指尖在淡黃色紙張上緩慢劃過。兩人之間靜默片刻,小少女再次出聲問道:“你躲得了這次,下次怎麼辦?媽媽最起碼每個月可以給你安排好幾次相親,今天你拒絕後我看她笑容都很勉強。”
“先拖着呗,我才21歲急什麼。”
趙香梅無奈歎口氣,心裡也有些沒底,雖然打算能拖就拖可今天看唐鐘芳的架勢,意外發現她似乎很着急想給自己找婆家。
卷發姑娘停下手中的鉛筆,削尖的石墨筆芯已變得圓潤絲滑,六邊形筆身在姑娘大拇指上來回滾動到虎口,她眯眼一思索,好奇側過臉問:“你怎麼,這次這麼關心我的事。”
黃色紙張上的手指一頓,又若無其事翻過下一頁。
“這話說的真傷人心,我隻是好奇你的處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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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屋内,空氣中還殘留剛剛激烈打鬥的産生的血淚味道,仔細聽似乎還有哭喊求饒的回音。
李強國大腦一片空白,腎上腺素讓他瞳孔放大、急促的呼吸還沒平複。他感到口感舌燥,全身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讓他一陣陣戰栗,随手拿過旁邊的舊毛巾胡亂擦幹手指上的新鮮血痕,他鄙視的看着地上動彈不了的人影,狠狠往旁邊呸了一口,惡狠狠道:
“沒死就給我爬起來寫證明書和按手印,就和你爸你弟對我那樣。”
地上一片狼藉,灰塵剮蹭的痕迹顯眼的在屋中間形成一個圈,還有一條從門口到屋内的拖拽痕迹。
唐招娣全身髒兮兮披頭散發躺在地上顫抖不已,她朝着門口趴着,身上斷骨一樣的劇痛和鼻血流一臉的窒息感還在折磨她,她不敢置信中夾着恐懼看着眼前這個曾經對她百依百順的人,喊破的喉嚨裡都是血沫,她小聲哭喊道:“那晚明明是你酒後動手動腳……”
男人一改往日心虛的模樣,蹲下去抓起女人的頭發,滿眼的惡意直白投射到眼前人身上,咬牙切齒說道:
“你家不是說我非禮你嘛?要弄得我名聲掃地嗎?那幹一次和幹兩次有什麼區别,我被開除去坐牢了,你個破鞋又是個什麼好下場,你爸媽剛好把你多賣幾個老男人給你弟賺錢。你不寫是吧?”
李強國嚯地一聲站了起身,沖進廚房從水槽裡拎起來那把刀,鋒利的刀尖還往下不停滴着水,在陰暗的空間中折射出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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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這天難得還在延續好天氣,趙香梅弄來一個小木桌子放在電爐上方,再用店裡的積壓碎布料縫紉一個底部可以掀起來的厚罩子放在上面,這樣就可以一邊取暖一邊在桌面上放置零食或者書本。
門外熱鬧非凡,隔壁粉店不知道從哪進來四五種零食,米花、蔥油餅、各種蜜餞、沙琪瑪在元宵節這天賣爆了。
趙香梅和李雙霜面對面坐在電爐邊,桌面上放着隔壁送來的各種小零食,兩人放松又惬意的磕着瓜子喝着茶。雨過天晴的李雙霜又恢複以往活力,叽叽喳喳和姐妹說着各種八卦。
“你哥和小唐那事,結束了?”
“應該結束了,”李雙霜談到這個話題,心情多了絲不開心,她把手上的瓜子抛回鐵盒裡,臉上的笑意收了一些,淡淡說道:“那天回家就看見我哥在打掃衛生,他身上臉上都是抓痕手還破了,我哥說他和唐招娣好好聊過了,也放了狠話大不了同歸于盡。然後對方妥協了,就是給出去的錢不要想拿回來。”
趙香梅抓着一顆紅瓜子想了想,“那你的錢我現在還給你?好幾大百呢,給你回回血。”
“回啥呀~我們家現在窮的連米都要買不起了,”李雙霜眼珠子狂轉動,“嘿嘿,香梅啊,你還缺本金嗎?你賣東西我能參一份嗎?”
兩人叽裡呱啦聊着天,兩邊鋪面門都大開迎客。隔壁粉店門口攤位吸引來無數滾地撒潑的小娃娃,有些想拖延不買零食的父母就哄着孩子來到裁縫店裡面玩,看看新批發回來的成品衣褲或者樣品服飾。
零零星星的,居然也讓趙香梅賣出了好些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