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備受重視的孩子明明被一木倉打沒了,他卻沒露出半分在乎。
“你懷孕了?”黑子哲也死裡逃生,再看到大面積的血後終于回過神來。
“是啊,她懷孕了,我的孩子。”赤司征十郎左手輕輕地沾了鮮紅的血,承認道。
黑子哲也的話音輕顫,崩潰地看向他,“你剛才開木倉殺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生出來就名不正言不順,爹不疼娘不愛,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隻是···”赤司征十郎捏着她慘白的臉,食指用力,“你憑什麼覺得你和他的一條賤命就能讓我饒了哲也?”
“收手吧~”小泉淺一手攥着他的木倉,一手抓着他的胳膊。
疼痛讓央求苦不堪言,哭腔弱的幾不可聞。
“在來這裡之前我确實是想要收手的。”赤司征十郎直視着她,諷刺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剛才在慌張趕來的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隻要你能活下來什麼都不重要了。”
“可是阿七你總是有這種奇怪的本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小泉淺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顆砸下,哽咽道,“我的命···賠給你···給你,到此為止吧~”
赤司征十郎不悅地捏着她的下颌,強迫她張開嘴,“我讓你轉移話題了嗎?”
“赤司君!!”
“安靜點,哲也。我沒跟你說話。”赤司征十郎握着木倉的手往上移。
黑子哲也的臉色大變,“你冷靜點兒~”
赤司征十郎淡笑着把木倉口塞進她的口中,輕吐道,“你總是能把我逼瘋,然後我一瘋就什麼都不顧了,滿腦子裡隻剩下折磨你。”
小泉淺瞳孔放大,絕望地淚如雨下。
“不過真的得誇獎你兩句,這次是你做的最成功的一次。因為今天是我第一次有了要弄死你沖動。”赤司征十郎再次拉下保險。
如果不是空不出手來,他說不定會真心實意的鼓掌稱贊。
黑子哲也臉色大變,不怕死地抓住他的木倉,大聲道,“赤司君!她是淺泉!殺了她你會後悔的。”
“後悔,怎麼可能不後悔。”赤司征十郎諷刺的譏笑,咬牙切齒道,“可是不殺了她,怎麼解我的心頭之恨。”
小泉淺被木倉堵住嘴,根本說不出來話,淚眼婆娑地看着他,費力地擡着小手,覆蓋住了他的右手,食指落在扳機下。
她想要将溫度渡給他一點兒,可是她身上太涼了,比他原本的溫度還要涼。
對不起~
她一直想要道歉。
可是一直沒能說出口。
現在這樣,他應該是聽都不想聽她的辯解了吧~
小泉淺苦笑着看他,神情被不可言說的悲傷淹沒。
算了,就這樣吧~
本來她也是要把命賠給他的。
“砰——”木倉響。
“赤司君!!”黑子哲也尖叫。
小泉淺閉上了雙眼,徹底昏了過去,嘴裡卻并沒有被子彈打穿。
赤司征十郎扔掉手中的木倉,紅着眼的笑出聲,笑聲悲涼,諷刺。
笑着笑着,漸漸地垂下頭,哭着掉了淚。
這麼多年,他就是個跳梁小醜,明明一廂情願還偏要自導自演一出她深愛自己的戲碼。
現在···
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冷~”
“疼~”
小泉淺頭腦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一會兒被扔到火山上,一會兒又被人壓在冰山下,忽冷忽熱,身上的骨頭全都被人一塊一塊的敲碎了,疼得痛不欲生。
“小姐!”
“小姐!你醒醒~”
有人在她耳邊吵着,叫她。
好像是蘭蘭姐,可是她好困,想繼續睡下去,可哪哪兒都不舒服,她睡不着。
好疼啊~
怎麼這麼疼啊~
“赤司君,小姐真的快不行了,你給她找醫生看看吧~”
“算我求您了。”
“嗚嗚嗚~”
“她真的,她額頭太燙了。”
“下面流了好多血~”
“砰——”
“求您了!”
“嗚嗚嗚~”
“砰——”
“求求您了,小姐她,她不懂事,您别和她置氣!”
“砰!”
“我替她向您道歉,我給您磕頭賠不是。”
“砰!”
“嗚嗚嗚~”
“求求你,救救她吧~”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的。”
“嗚嗚嗚~”
小泉淺被耳邊的哭聲弄的更不舒服了,她想開口阻止,讓她們安靜一會兒,可是她眼皮沉重,話她睜不開眼,無論怎麼努力,都是一片漆黑,明明已經很大聲說了,可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人能聽到她說的話。
别說了。
别說了~
她好困~
讓她就睡一會兒~
她真的很累。
“赤司君!”
“你别走!!”
“求求你,你救救小姐!!!”
“赤司君——”
紛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個人追着另一個人,慌亂緊迫,她周邊再也沒有了争吵的聲音,終于安靜下來了,她可以睡覺了,雖然還是很不舒服。
地下室。
小泉淺臉色慘白的橫倒在角落的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光線陰暗的緣故,微弱的呼吸快要感覺不到了。
潮濕的黴味和血腥味在空氣蔓延開,可見度低得厲害,原本就寒冷的冬天,更冷了。
單薄的人兒濕漉漉地蜷縮着身子,因為劇痛不停的抽搐,白色連衣裙幾乎被血色染紅,刺眼,整個人都像是被血浸濕了,濃烈的血腥味讓人窒息。
隔壁的房間,水泥牆壁阻攔了所有的聲音。
筱田廸翹着二郎腿,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面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黑子哲也渾身濕透的被綁在十字架上,手腕和腳全都被束縛的死死的,他的發絲還沒幹,緊貼着的幹淨的側臉,一雙淡淡的眸子此刻充滿了敵意和仇視。
“淺泉同學呢?”
“他到底要對她做什麼?!”
質問聲在陰暗的房間下異常清晰。
幸村精市的鸢紫色碎發已經及肩,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也沒來得及打理,就被他用皮筋紮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頭發的緣故,周身少了很多往日的溫柔,多了幾分清冷。
“找我過來幹什麼?”
他推門而入,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喲,可終于來了,過來做。”筱田廸笑意盈盈地朝他招手。
“他是誰?”幸村精市穿着白色的高領毛衣,在他旁邊坐下。
筱田廸又拿了個幹淨的杯子,“我那征表弟的國中同學,關系不鹹不淡吧,原本可以相安無事的,偏偏這人自作聰明,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不該知道什麼?”黑子哲也諷刺的冷笑。
“是他挖人眼珠?逼死高山君,給藤田君下毒?還是親手殺了淺泉和他的孩子?!”黑子哲也吐了口血水,狼狽地瞪着他們,“呸,我真後悔認識他——”
幸村精市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被铐着的人,問向筱田廸,“他之前在醫院不還···”
為了保那個孩子大發雷霆~
“唉,小泉淺的本事呗!”筱田廸歎氣感慨道,“我都說了他倆的事情少摻和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泉淺故意把求助信給了那個叫黃濑涼太的,我那征表弟以為自己棋高一着,抓住了藤田,結果發現是個假的。納羅說了,現在最壞的情況就是藤田已經到了意大利。”
“藤田不是還中着毒呢嗎?”幸村精市問道。
“恐怕毒早就解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筱田廸轉了轉手中的杯子,“聽說過天才醫生索瑞多嗎?”
“知道,14歲就發表了一篇遺傳神經的論文,在醫學界名聲大燥,15歲治療先天畸形遺傳心髒病,16歲救了被卷進戰亂的伊拉克王子,據說當時王子身上被砍了不下五十刀,太陽穴還挨了一木倉,呼吸都停了,但是三個月後,這個人卻活過來了。”
“知道的不少嘛?”
“這和藤田有什麼關系?”幸村精市問道,“索瑞多醫生神秘莫測,行蹤不定。一般人别說找他救命,就是連他住哪兒,聯系他的辦法都不知道。”
“他是藤田三哥。”
“······”
幸村精市黑線,“這麼巧的嗎?”
“就這麼巧啊。”筱田廸無語地搖頭,“總之托小泉淺的福,最棘手的人不僅沒死還活着,還有可能帶着黑手黨的勢力卷土重來。”
幸村精市唇角輕抿。
筱田廸收斂了自己的笑意,認真道,“藤田這三年可不是在外面鬧着玩的。雖然山高皇帝遠,但再加上小泉家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和藤田家原本就有的,你想想吧~”
形勢逆轉了。
“真要鬥起來,兩敗俱傷還好說,隻怕局勢會一邊倒。”幸村精市沉默了片刻,肯定道。
“這也是他叫你和我過來的目的。”
幸村精市猛地想到了什麼,“小泉淺!”
“對。”筱田廸點頭,“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能讓他找到小泉淺!”
幸村精市的臉色大變。
筱田廸知道他在想什麼,眯眯眼,不着痕迹的提醒道,“上次姑且不計,但是這次你最好站好立場。你應該不想小兮,再經曆一次之前的事情吧?”
幸村精市手背上青筋直冒,壓抑,凝重,“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是啊,就像大家誰也沒想到小泉淺那賤人這麼會扮豬吃老虎,連征十郎都被耍的團團轉。”筱田廸冷笑着捏碎了茶杯,陰戾道,“好個步步為營!要不是留着她還有用,我現在真想千刀萬剮的弄死她——”
幸村精市突然回想起他和她初遇在醫院時候的場景,女孩兒嬌俏可愛,天真不谙世事,燦爛的笑容映襯的三月桃花都失了顔色,美好的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什麼時候?
那樣的人兒也會可悲的變了幅模樣。
“赤司君那邊怎麼說?”
筱田廸擡眸,危險又散漫道,“他連她肚子裡孩子都不想要了,你說呢?”
幸村精市背後一寒,仿佛被一條陰冷的蛇纏上了。
“小泉淺這次是真的把他給惹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