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已然熹微,盛晏目送着季漁梁和信天翁一前一後行在崎岖的小路上,直至消失在光線盡頭。
辭簡凝視着信天翁的背影似乎想要說什麼,又覺得說出來也是徒勞,最終隻能歎息着呢喃一句:“竟是個至純至性的七竅玲珑心...罷了罷了,命命命。”
盛晏看了眼昏迷的段柏澄,目光冷淡,最終還是繞開他背起了蔣司源,曲律沉默着背起段柏澄跟在他身後,一行人就這樣頂着朝霞回到了劇組。
劇組内的工作人員仍在睡夢中,唯有一夜沒睡的小助理頂着個黑眼圈驚魂未定地蹲在門口,一眼望去像是個被人遺忘的蘑菇,他遠遠望見盛晏他們回來了,當即雙眼一亮,猛地跳起,連滾帶爬地跑到他們面前,磕磕絆絆道:“蔣...蔣...”
他的目光落在盛晏肩頭滿頭血痂的蔣司源上,一口氣哽在喉間,眼瞳要翻不翻,竟然也是馬上要暈厥的樣子。
盛晏趕在他翻白眼之前威脅道:“你要是敢昏過去,我就跟他們說你看護不力,蔣司源是你放出去的。”
這下小助理徹底不暈了,他從沒見過盛晏這樣冷血無情的樣子,他哆嗦道:“你...你想怎麼樣?”
盛晏把蔣司源放倒在躺椅上,疲憊道:“叫救護車,就說蔣司源晚上跑出去看星星,結果慌不擇路掉下山坡磕在了石頭上。”
小助理:“你覺得誰會信?”
盛晏:“你家少爺會信,你可以等他醒過來親自問問他是不是這麼回事。”
小助理這下不答話了,他嗫嚅片刻,看向曲律背後的段柏澄,細細辨認了一會,突然驚道:“那不是...!”
“嗯,段柏嵩。”盛晏幫着曲律把他丢到地上,眼也不擡道:“他們倆一起去看的星星,蔣司源掉下去後,也把段柏嵩拽下去了,結果兩個人都昏了。”
小助理:好侮辱人智商的謊言!
一個三十好幾的王牌制作人,一個還未成年的童星,這倆幾乎差了十幾歲的人竟然能如此的有童心,大晚上的不遠百裡,相約在此隻為了去看星星?
說出去誰信?
即使不信,小助理隻能“嗚嗚嗚”忍着淚認了,隻是在盛晏轉身要離開時又問了一句:“那你們是去幹什麼的?”
盛晏頭也不回:“我們是去阻止他們看星星的。”
這下小助理徹底瘋了。
遠處隐約傳來了細碎的驚呼聲,想來是有早起的工作人員到了,盛晏懶得去聽小助理胡扯,反正話術都是他親自教的,幹脆加快了腳步,大步行走在雜草叢生的路上。
正悶頭走着,他突然聽見身後有着沉悶的腳步聲,他回頭望去,正看見曲律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而在更遠一點的位置,是扛着幡邊一路狂奔邊喘着粗氣的辭簡。
看着辭簡那狼狽到不忍直視的猙獰表情,盛晏更加确定昨夜那個矯若遊龍的他是做夢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暗色,心道:如果真的是夢,該有多好。
盛晏望向曲律,捏着眉心無奈道:“你跟着我幹什麼?你應該回劇組拍戲。”
曲律動也不動:“今天休息。”
盛晏笑道:“哦,我忘了,不過也是該休息,蔣源源破了相,腦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問題,童童也應該還沒醒,一部戲兩位主角負傷入院,想來也是得停工了。”
一抹朝陽的紅暈映在盛晏的臉上,總算讓他異常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他低頭看了眼時間,朝向終于緊趕慢趕追上來的辭簡喊道:“簡大師,我履行承諾請你吃早餐好不好啊!”
辭簡原本已經累如狗,此刻一聽盛晏要請客吃飯立刻精神了起來,忙不疊道:“好好好,一日之計在于晨嗎!”
盛晏向曲律笑笑,低聲道:“你想吃什麼?有忌口嗎?想吃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曲律:“都好,看你。”
盛晏思忖片刻,朝辭簡招招手:“簡大師,吃粥好不好?”
辭簡一個閃身跑到盛晏身邊,搓搓手道:“有魚翅粥嗎?”
盛晏愣了愣,擡手勾上辭簡的肩,半脅迫地将他帶遠了些,确認曲律再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後才壓低聲音道:“這個嘛,我想要先向您請教一些問題,到時候魚翅粥肯定管夠。”
辭簡了然道:“好小子,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早餐,你想問什麼?”
盛晏轉了轉眼珠:“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你和曲律的眼睛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