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可是讓衆人覺得十分無語。
暫且不論蔣司源是怎麼帶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跑到那麼遠的山坡上的,古往今來隻有奈何橋不能走回頭路。
原路返回,怎麼就難倒蔣少了?
很明顯小助理也是這麼想的,第一次,他對蔣少的話提出了質疑:“你怎麼上去的怎麼下來不就得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點頭。
蔣司源的聲音裡很快摻雜上了怒不可遏:“路沒了!路沒了!我上來的時候明明是有路的,現在全都是石頭!這他媽是什麼鬼地方!見鬼了嗎!”
“見鬼了”三個字一出,盛晏便臉色一變,下意識地,他看向了曲律,發現對方也是神色凝重。
小助理繞着四周跑了一圈,發現真不是蔣司源誇張,這條山坡之上竟然布滿了嶙峋的巨石,雜草連橫,一看就是根本無人涉足的地方,不要說路,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下小助理更奇怪了,抓撓着自己淩亂的頭發道:“你是怎麼上去的?長膀了不成?”
蔣司源此時已經要急瘋了,童童還在他的懷裡昏迷着,不知道情況如何,好不容易等來了人,還偏偏是個廢話巨多的二缺,他忿忿地一咬牙,将童童往懷裡緊了緊:“我走上來的!說多少遍了我見鬼了見鬼了,怎麼還問?都說小孩粘牙,我看你比我還粘牙,要麼給我指條路下來,要麼趕緊報警報消防打120,總之能打的都打。”
他頓了頓,伸手摸向童童冰涼的小臉,大喊道:“童童昏過去了!”
一聽說童童昏過去了,原本還在研究蔣少是怎麼跑到坡頂的人們頓時焦急起來,小孩子昏過去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耽擱了後果不堪設想。衆人立刻掏出手機來,報警的報警,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此時此刻他們已經身處深山中的不知名樹林,且不論定位問題,就是等待救援趕到也不會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童童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耽擱。
與其等待救援,真的倒不如讓蔣司源自己摸索下來。
小助理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指着一處石頭稍微少一些的地方道:“就這吧,你慢點下來,這個坡太陡了。”
蔣司源探頭一看,旋即就像被吓到了一樣,雙腿顫抖着連連後退幾步:“不...不行!這什麼破路,我看着都暈。”
将這一切納入眼簾的盛晏了然一笑:“哈,看來某個小孩應該是恐高啊。”
他這句話并沒有大聲喊,就是句吐槽,因此蔣司源并沒有聽見,也虧了沒有聽見,要不然熱衷于把自己當大人的蔣司源很難說會做出什麼自證勇氣的事來。
小助理還在循循善誘,鼓勵加勸導,可行的路線換了一條又一條,嗓子都啞的跑音了,蔣司源還是堅決不肯邁一步,拒絕理由從“路太髒”到“鞋太滑”最後甚至破罐子破摔咬牙來了擲地有聲的一句:“我扁平足抓不住地!”
原本叫嚷的衆人頓時沉默了。
盛晏非常沒有同理心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得到小助理怨念的眼神後,才捂住嘴道:“抱歉,沒想到您家的少爺年紀輕輕嘴巴這麼硬,甯可說自己生理上有缺陷都不肯承認自己恐高害怕,您别說,他這性格倒是很符合角色形象,鐵骨铮铮,嘴若金湯。”
小助理明白了,高喊道:“你恐高是吧!我在底下接着你呢,沒事的!”
蔣司源沉默了片刻,随後就是憤怒的一聲怒吼:“放屁!”
時間經不起消磨,不多時,天色已經昏暗不清了,盛晏的耐心終于在此刻消磨到了盡頭,他深吸一口氣,将手機拍到曲律手裡,彎下腰緊了緊短靴上的鞋帶,然後邁開步子大步朝着坡上爬去。
恐高可以理解,盛晏自己也怕水,但現在情況特殊,童童可以被人接走背下,但蔣司源不行,即使尚未成年,他也是一個身高近一米八的男生,如果他自己不下來,也沒有誰會背他下來。
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稱為的大人,這條路他必須自己走。
蔣司源雖然看不清人臉,但他還是望見了一個利落敏捷的人影動作飛快地朝他走來。
他頓時大喜,心想這小助理也算聰明一回,知道來接自己:“那個誰,你快一點爬,我胳膊都要斷了。”
此話一出,那個人影頓時停住了。
蔣司源蹙起眉催促:“誰讓你停下來的?工資不要了?”
盛晏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那抱歉,我還真就不缺你這三瓜倆棗。”
蔣司源頓時拔高了音調:“你來幹什麼?!”
盛晏手插着兜,也不繼續往前走了,隻流氓一樣停在原地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是來接你的,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實話告訴你,我給你三十秒的時間做思想工作,你可以慢慢一步步挪下來,我也會在這裡接着你,但如果三十秒之後你還在那站着當吉祥物,我就上去,然後把你踢下來。”
信天翁開始鼓掌,掏出望遠鏡看戲:“漂亮!”
辭簡懶得管這些人間的事,正好此地風景秀麗,人傑地靈,他幹脆摸了顆石頭,坐在上面紫四平八穩地打上了坐。
曲律卻似乎是猜到了盛晏要做什麼,擡袖間,一張符紙輕飄飄地飛到了盛晏的背上,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