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簡直不能再凄涼了。
盛晏本以為自己等一等曲律就會回來了,誰知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盛晏一個人在濮院住了三天,吃盡了周邊所有的外賣,就連訂餐軟件都快要給他升成會員了,住在他隔壁的曲律依然沒有回來。
他不光不回來,他還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整個一失蹤人口,如果不是盛晏确定曲律人身安全肯定沒問題,他甚至都想報警了。
在盛晏獨守空房守株待律的第四天,忍無可忍的盛呈峰終于給他打了電話,内容并不是質問盛晏這幾天到底去哪裡鬼混了,而是簡單的一句話:下午綜藝正式開錄,你趕緊出現。
盛晏心裡頓時一驚,反問道:“他們錄綜藝我去幹嘛?”
盛呈峰冷冷道:“你是資方,驗收節目效果是你應該做的,你不去,難道我去?”
得,有理有據,自己理虧,盛晏趕緊翻身下床,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臨出門前盛晏還是打開冰箱看了下那幾袋中藥,确定沒有變質後才出了門。
跨上機車的刹那,盛晏還是下意識地轉頭望向曲律毫無人氣的庭院中,傷感談不上,頂多是有點挫敗,盛晏在頭盔下輕扯嘴角,收回目光望向前路,在疾風之中奔赴節目錄制地點。
《少年前進吧》的綜藝簡綱盛晏已經看了無數遍,題材倒還算是新穎,是目前罕見的探險類真人秀綜藝,而且正如段柏澄介紹所言,本檔綜藝沒有台本,也不會事先通知嘉賓遊戲環節,所以整檔節目突出的就是一個真實,到時候觀衆們所能看到的畫面,就是每一位嘉賓當下最真實的反應。
為了節目錄制,制作組特意在郊外尋到了一座廢棄的大樓,盛晏一路順着導航騎行,擡眼看見這幢跟史前遺留建築似的破樓後頓時以為是自己導錯地方了,整個娛樂圈,不會有哪個節目組會把錄制地點選在“狼堡”的,剛想掉頭,從樓上就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爸爸唉~”
盛晏馬上擡頭,想說哪來的好大兒這麼客氣,擡眼就撞上了信天翁那張妖孽般的臉,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半,看來本檔節目的錄制真就是想常人所不能,做常人所不做,非人類行為地把地點定在了鬼屋。
走進大樓,心上直接漏了個窟窿往裡灌冷風,觸目所及皆是斷壁殘垣,斑駁的牆上還畫滿了鮮紅色的詭異符号,整個一天然刑場,連背景音樂都不用加,盛晏現在就已經感覺到了脊背發涼,信天翁遙遙地在三樓喚他,盛晏邊應邊往上走,剛踏上斷了一半的石階,迎面就碰上一個人。
碰上人不稀奇,台階窄小,側身讓路就是了,但盛晏讓了半天,對面的人都始終沒有要挪步的意思,盛晏本身就氣不順,人又處在“刑場”,所有的戾氣霎時燃起來了,他“啧”了一聲,擡頭掃了對方一眼,想看看是哪個二百斤的“人牆”不會動地方。
然而,就是這一眼,又把盛晏掃愣住了。
隻見在他面前正站着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男子,說是英俊倒更像是俊俏,不同于其他樣貌好的人,這名青年有着一張非常稚嫩的娃娃臉,讓人看不出他的年齡,五官沒有任何攻擊性,反倒透着親切,但如果對上他的眼睛,盛晏就會馬上推翻剛才的“親切”想法,他的眼神實在過分尖銳,甚至幾近刻薄。
在盛晏的記憶裡,隻有一個人能把這兩種矛盾的氣質融合在一張臉上,那就是那場選秀的總冠軍——沈銘夏。
沈銘夏也是個缺德帶冒煙的富二代,早在比賽之前沈銘夏的名字就已經響徹他們圈子了,無非都是說此人脾氣不好,雖然長得可愛但實際上脾氣跟炮仗似的一點就上天,曾經因為砸了自己的生日宴,并跟踢球一樣把赴宴的各路公子千金們挨個踹進了遊泳池中而一戰成名,當時信天翁還非常嘴損地将那天的生日宴總結為“炸魚宴”,甭管你背景多大,禮物多貴,到了沈公子場上,那都是個屁,照樣一腳送你炸魚。
盛晏沒去過沈銘夏的生日宴,也沒炸過魚,雖然比賽中有過幾次交集但也都是擦肩而過,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當沈銘夏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他還是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
“沈公子。”盛晏禮貌地喚。
沈銘夏卻是瞬間變了臉色,他勾起唇角,譏諷道:“盛晏?據我所知你沒有出道吧,怎麼會來這裡當嘉賓?”
盛晏看着沈銘夏稚氣的臉有幾分無語,心想這都什麼社會了,還有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看新聞的傻缺呢?
但盛晏不敢笑,他悄悄地瞄了一眼樓梯高度,心想這要是把沈公子惹惱了一腳踹下去,自己肯定不是炸魚了,那得是炸彈,于是盛晏隻得故作正經道:“沈公子說的對,我當然不是嘉賓,因為我是本檔綜藝的投資方,你們的金主爸爸。”
沈銘夏的表情瞬間變得異常精彩,忽紅忽白的可謂精彩紛呈,看的盛晏幾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他怒道:“就你?”
盛晏面不改色:“嗯,就我。”
大概是盛晏的語氣過于平淡,甚至有看不起人之嫌,沈銘夏的炮仗脾氣“噌”一下的就着了,他高聲道:“你什麼眼神啊?這節目你也投,可真是不挑!”
盛晏從來沒遇到過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選手,一時間舌頭打結,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台階上面陡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一個膚色較深的寸頭男人三步并作兩步跑下來,盛晏擡頭跟他對視,那人竟然先是對他露出個清爽的笑,眼角處的一枚月牙形的小疤彎起,為他深邃的五官增添了幾分靈動,他朝盛晏一揚下巴:“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