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們一看盛晏小臉又白了,頓時以為是劉姐又說錯話戳到盛晏痛處了,趕緊七嘴八舌地安慰起來:
“哎呀我們盛晏唱的好聽着呢,那些評委不懂得欣賞。”
“就是的,我聽說第一名是沈家的公子哥,保不準就是黑幕,誰不知道沈文風他财大氣粗啊?建築業都被他壟斷了。”
“要說黑幕難道不是我們晏少爺更像塞錢的那個嗎?他可是盛世集團哎!”
.......
所有人都沉默了,十幾雙無奈的視線紛紛投向說出此等混賬之語的小齊,小齊是個剛來盛世沒多久的新人,沒什麼心眼,甚至有點蠢,就這種嘴在前邊飛,腦袋在後面追的蠢事他已經做了很多次了,氣的劉姐頻頻朝他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小齊身上瞬間下了汗:“晏少爺,我不是......”
“我謝謝你啊。”盛晏哀嚎一聲:“我塞錢要人家淘汰我嗎?有那錢我多買點吃的不好嗎?”
盛晏當然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雖然他已經跟這些員工打得火熱,關系也足夠親近,但歸根結底這些員工對他還是有所忌憚的,職場生存就是這樣,可以親近,可以友善,但階級與職權始終就橫亘在每個人心中,最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領導的臉總是陰晴不定,一旦翻臉,飯碗可就是沒了。
即使盛晏已經成了他們每個人口中的“小晏”,但在他們心裡,盛晏依然是那個“晏少爺。”
盛晏心疼于他們的小心翼翼,所以直接自己找了台階下,悄無聲息地将這句無心之言略了過去。
衆人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劉姐瞪了還在懊悔的小齊一眼将他擋在身後,笑道:“小晏,要不要去姐那裡坐一會?姐剛買了一台新型咖啡機,沖的咖啡可好喝了,提神醒腦。”
“不了。”盛晏對咖啡沒多大興趣,正要拒絕,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别的東西,他望向劉姐道:“姐,你認不認識有名的中醫?”
劉姐是個養生達人,三伏天都要泡腳,問她中醫可算是問對人了,她當即應下來:“當然認識,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盛晏搖搖頭:“不是我,我一朋友,他應該是體寒,手涼的吓人,我想中藥應該能夠調理好。”
所有人又沉默了,不光沉默,每個人都還用着八卦的眼神看着他。
“男朋友。”盛晏解釋道。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小齊一口水全嗆進了嗓子眼裡,扶着桌角咳的停不下來。
這下八卦的眼神變成了驚恐。
“不是。”盛晏恨不得把嘴摘了扔了:“男性朋友,一哥們。”
“哦。”吃不到瓜的各位瞬間掃興地散了。
劉姐介紹的醫生果真是個知名的,光是排隊等叫号盛晏就等了兩個小時,等終于輪到他的時候,醫生也馬上就要下班了,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滿頭銀發,而在他身邊還站着一位面容慈祥的婦人,姿态放松親近,估計是醫生的老伴。
臨近下班,有親屬等也是正常,盛晏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進去跟醫生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然後兩個人同時開口:
“藥呢?”
“手呢?”
盛晏反應過來:“什麼手?”
醫生點了點桌上的診脈墊:“手放在上面,我得先把脈。”
盛晏連連擺手:“我沒病。”
醫生這下也傻了:“你沒病你看什麼病?”
盛晏扶額道:“我就是想咨詢您一下,體寒能開藥嗎?能開的話麻煩您開幾副。”
醫生的視線透過老花鏡片刺在盛晏身上,看的盛晏如坐針氈,正當他覺得自己肯定要被轟出去了的時候,醫生竟然換了副語氣開口:“是為了女朋友來的吧?你這樣的小夥子我見得多了,都是心疼女朋友體寒,還勸不動人家來看病,隻能自己來挂号開藥,回去了再哄着人家喝,啧啧,真是個好男人啊。”
盛晏:......
“對。就是這樣,您能理解我真的是太好了,唉,我真的好不容易。”盛晏就坡下驢,開始演戲:“對了,順便問您一句,這藥跟性别沒關系是吧?”
醫生提筆洋洋灑灑開了藥方,而後一拍在盛晏面前:“沒關系,你要是想陪她一起喝也不是不行,我都理解,就是你得少喝點,一樓抓藥。”
盛晏抓起這來之不易的藥方鄭重地向醫生鞠了一躬:“謝謝您,我保證讓他喝得一滴不剩。”
說完,他就一陣風般地跑出去抓藥了,一刻都不敢耽擱。
目送盛晏離開之後,醫生笑着脫下了白大褂,沒了那身衣服,他隻不過是佝偻的小老頭,他輕笑着撫摸了下桌面上的相框,那裡面有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花叢中微笑。
“老婆子,你看他,像不像當初的我?你不愛喝藥,每次都是我一口你一口的哄你喝,到最後我喝的都比你多...”
暮色西沉,他倚在窗台上,看着樓下那個拎着中藥飛速奔跑的背影溫柔地笑了,日光将他的影子拖得纖長,卻隻有孤單的一個。
藏匿在陰影中的婦人靜靜地守在一旁,就像不曾離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