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盛晏說,長耳朵的都不會選他。
主持人卻難了,本來是節目的正常流程,卻被盛晏一句話幹擾了後面的程序,他面上雖然在微笑,眼中卻是恨不得射出兩道冷箭刺死盛晏這個混賬東西,他調動了所有的專業素養道:“這是本場比賽的必經流程,不要說的像是要下班打卡。”
觀衆席内傳來了陣陣笑聲,主持人松了口氣,看來這場算是救回來了,工資保住了,他繼續道:“盛晏,說點什麼吧。”
盛晏松開蘇世正的手,有些無措地撓撓頭:“那就,希望大家公平公正吧。”
“那是自然。”主持人冷笑。
馬上就送你下班。
“那麼投票正式開始。”
熒幕效果上這是緊張萬分的三十秒,但真正身臨其境現場的人卻是根本無暇緊張,隻不過動動手指的功夫,這場比賽已經分出了勝負,誰去誰留,大屏幕上的數字一清二楚。
盛晏緊閉着眼,手指幾乎陷進掌心,甚至有着細微的顫抖,饒是上輩子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但沒辦法,這次他堵上的是來之不易的小命,他不敢再重複任何跟前世有關的事。
他隻想遠離,遠離出道,遠離粉絲,遠離大海,甚至遠離車。
“今晚的第三個出道位人選已經出現,他是——”
盛晏屏住了呼吸,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慢動作播放鍵,感官從未有過的敏銳,每個人的心跳聲他似乎都能聽得見,或許是他過分緊張,一陣冷意蔓延,讓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汗毛直立。
“蘇世正!”
“漂亮!”盛晏大喊一聲,蘇世正驚詫地循聲望去,下一刻突覺一陣天旋地轉,臉上洋溢着燦爛笑容的盛晏已經将他整個人抱起:“恭喜你,你出道了!”
蘇世正平日裡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哪裡在鏡頭前出過這種洋相,他紅着一張臉慌亂道:“晏哥,放我下來晏哥!”
主持人恭喜的話和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出口,他甚至連話都沒說出一句,就被突然發瘋的盛晏搶了所有台詞,他怔愣地握着台本眼睜睜地看着盛晏抱着蘇世正滿舞台的跑,就跟剛從五指山下跑出來的孫悟空似的,第一次感覺自己遭受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滑鐵盧。
這盛晏不是個純瘋子嗎?
他到底想不想出道?他來幹嘛的?
盛晏興奮夠了,終于才把一臉慘白的蘇世正放下來,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晶亮的甚至耀眼奪目,旁人看來可能隻會覺得莫名,隻有盛晏知道,這是他對重活一次燃起的希望。
而這一次,他會規避掉所有的風險,避開所有曾在他生命中留下陰影的事物,他就是個膽小鬼,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這老天饋贈一般的重生,他會用生命去珍惜。
主持人正拉着蘇世正講出道感言,盛晏幹脆趁着這個機會徑直從舞台上跳下,早已等候在那裡多時的信天翁擡手接着他:“我第一次見到被淘汰了還這麼高興的。”
盛晏摘下手上的“亂七八糟”丢給信天翁:“還你,我果然還是不适應帶飾品,總覺得束縛。”
他們兩個人快步朝後台走去,既然沒他們事了還不如趁早回家睡覺,一路跟相識的選手們道别,盛晏和信天翁都覺得有些不好受,雖然就在剛才他們都還是對手,但從現在開始,他們都是同一個陣營中出來的戰友。
東西不多,兩個人很快收拾完畢,信天翁邊往背包裡裝着瓶瓶罐罐邊道:“這下你人生的目标破滅了。”
盛晏脫下身上的外套重新挂回原處:“破滅了好,我現在隻想安穩地苟到老。”
信天翁倒吸一口冷氣,形狀淩厲的眼眸瞪起:“你出息呢?怎麼跟季漁梁那傻小子似的?一天兩眼一睜就是朝九晚五。”
季漁梁在念高中時候就是性格沉穩,少年老成,這樣的人自然會選擇一條最為平坦穩定的路:“這咋了?難不成像你一樣黑白颠倒,活到現在沒吃過早飯?”
“我過的是美國時間。”信天翁面不改色:“朝九晚五太沒意思了,人生那麼短,想做的事那麼多,今天不去做的話,萬一——”
“萬一明天死了呢?”盛晏對答如流:“這句話都快成你座右銘了,聽說現在C大的孩子們都還時不時提起有個舍身炸學校的傻缺學長在校長室内提出了對于生命意義這一話題的藝術暢想。”
“這難道不是證明我說的對嗎?所以才會在那些年輕鮮活的生命中産生共鳴。”信天翁歎道:“藝術就是将有限的生命延伸出無限的意義!”
“說的不錯。”盛晏單肩背起背包:“發微博語錄吧,到時候攢齊了直接出版,我投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