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還想再勸,就見前頭沈回舟穿着紫袍虎紋官服帶着三五侍從朝他們走來。
沈含章早知自己在他的監視之下,可來得這麼快确實有點出乎她所料。她先發制人迎上去,“早朝剛過,阿回行色匆匆是要去哪?”
沈回舟觑了眼她身後的人,轉而握住她的手,“說來也怪,國師大人這幾日都抱病在床,我多次上門探視不得見,群臣無首都吵着要見你,自昨日下課就不見你蹤影,一聽說你在朱雀大街,怕你出事我便急忙趕來。”
青松也不畏懼直接嗆聲道:“你離陛下遠一點她就不會有事。”
沈含章好想笑,誰懂心聲當着正主被說出來的爽感。
沈回舟一個眼神,侍衛們抽刀把青松團團圍住,周遭行人吓得紛紛逃竄,沈含章趕緊伸出爾康手,“有話好說,别動粗。”
“别以為拿了馭影符就高人一等了,在我們眼中你不過是條好用的狗,這世上好狗很多,我獨獨讨厭不聽話還愛反咬人的狗。”
沈含章默默搖頭,她不是,她沒有。
這種雄競修羅場自己以前是真愛看,可他們真在自己面前舞槍弄棒了才知道有多社死。
沈含章朝青松擠眉弄眼,大緻意思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隻得照做,彎腰拘禮,“屬下失言,殿下恕罪。”
每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說的人不樂意,聽的人也不高興。
沈回舟繼續試探底線,他抽出一人的刀丢在青松面前,背身看向沈含章,“那就自裁謝罪,阿姐應該沒有意見吧?”
她好想逃,又逃不掉。
沈含章擠出一絲假笑,“他畢竟我的人,你當衆要他自殺,是在向我示威嗎?”
“阿姐怎麼這麼想我,他今日敢攀咬我,來日就敢反咬你,這種人我在軍中見的多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除之後快。”說得這般好聽,不就是看青松不爽胡亂找個借口要殺他。
沈含章還想說你今日敢殺她的人,明日就敢殺她呢。
她袖中的手指甲已不斷摩挲着掌心,心想到底有誰能從天而降救救自己。
“何人膽敢在朱雀大街鬧事!”
一道粗犷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一群黑甲銅胄的衛兵攜紅纓槍裡三層外三層把沈含章他們困在長街中央。
“霍中郎将你的眼睛長到天上去了?”沈回舟雙手環抱一臉不屑盯着他。
來人隻對沈含章單膝跪下抱拳行禮,“右金吾衛中郎将霍棋參見陛下。”
“快快請起。”沈含章不禁在心中感歎救兵出現得真及時。
見雙方都沒有讓步的意思,沈含章恍若化身幼師,隻能盡力端水勸阻,“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先把刀槍收起來。”
沈含章示意沈回舟,沈回舟隻盯着霍棋,霍棋瞟向青松,青松看着沈含章。
行吧,裡子面子都沒了,沈含章真想有個金手指能把他們一鍵清除。
霍棋有“長安莽夫”的稱号,因其家中上無老下無小,他一介草莽草莽匹夫愣是從陪戎副尉升到京都的右金吾衛中郎将,在官場橫沖直撞不畏權貴,一副活着就好死了也行的樣子。
“除金吾衛巡防外,朱雀大街嚴禁舞刀弄槍,這是規矩。”
沈回舟毫不畏懼,好整以暇回道:“規矩是死的,你也可以死的。”
沈含章在糾結要不一走了之讓他們狗咬狗的時候,熟悉的鎏金馬車穩穩停在她面前,齊笑拿着國師令牌高喊:“國師有令,傳國學監弟子沈含章入宮,其餘人等自行散去。”
見殷溯令牌如見本人,官大一級壓死人,還未封王時任骠騎大将軍沈回舟也得乖乖跪下領命。
沈含章被齊笑扶上馬車,她回頭對着青松問:“怎麼還不上來,要我請你嗎?”
沈回舟伸手攔住他的去路,“國師隻讓阿姐入宮,可沒許你跟着。”
齊笑無奈點頭同意,沈含章隻能作罷,青松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後才入車,馬車緩慢向前,她掀起簾子望向窗外,他們還是像剛才那樣相互對峙誰都不肯退讓。
“陛下不必擔心,在朱雀大街見血對殿下沒有好處,青松他不會有事的。”
沈含章垂眸輕歎,“你怎麼會突然出現,還帶着殷溯的令牌?”
齊笑将令牌雙手奉上,白玉為底,金紋雕刻着“璇玑殷氏”字符,“屬下在宮中整理内務時,有位雙螺雙麻花辮的妙齡女子給我令牌,并吩咐我下朝後趕往朱雀大街接您入宮,還得強調是國師大人的命令。”
沈含章的手倚在窗邊思索不得結果,如果沈回舟說的是真的,殷溯傷得一病不起,他又怎麼算到今日她會在長街被攔。
莫非......他的占蔔之術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