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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國學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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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隔一日回宮,我為你溫習課程。”

沈含章才沒傻到羊入虎口,“你這麼關心我,就不怕我學成後搶回屬于我的東西嗎?”

殷溯步步緊逼,“我的陛下,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從未想過和你争什麼,你到底在怕我什麼?”

廢話,你渾身上下就寫着危險二字。

看他這副模樣,要是一直學不會,怕不是會被劈成兩半。

沈含章試圖從男人隔着面具下的眼神讀出些什麼,“你又為何揪着我不放?”

“從前的沈含章從不忤逆我。”殷溯臨了還補充一句,“我很好奇你到底還是不是沈含章。”

果然是體智雙高的反派,腦子轉得就是快。

好在之前沈含章也沒少查探殷溯的背景,她順勢反問:“素聞璇玑族上能占天,下能蔔地,國師這麼聰明可曾算過自己的結局?”

“自然是流芳百世,子孫滿堂。”

他說得煞有其事,可沈含章已經不願陪他玩相互試探的遊戲,推開他就要起身。

“聽說你和那位叫青松的走得很近。”

沈含章沉住氣,語氣輕松道:“不過是繼承了馭影符,國師這麼快就按捺不住要報複他?”

“哪裡需要我出手,馭影符這塊肥肉多的是豺狼虎豹想争搶,沒了你的庇佑,你猜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你動他一個試試。”

沈含章攥住殷溯的衣領,胸腔随着呼吸加重劇烈起伏,可在殷溯看來,她就像隻窮途末路掙紮求生的小兔,企圖用言語吓退等待進食的惡狼。

殷溯本可以輕易捏住沈含章的手腕告訴她這種威脅對他毫無作用,末了還是隔着衣袖将她雙手反制在腰後,“那就快點成長,等你強大到能和我抗衡時再來威脅我,戌時我在崇德殿等你。”

沈含章垂頭喪氣從琴室回淮水亭,路上卻撞到一人,正當她準備拘禮緻歉時,對方倒先開口:“沈姑娘可有受傷?”

華景城面色蒼白還穿着一些白衣,若非他生的标志還有體溫,沈含章就得大喊見鬼了,“午膳時刻,華公子怎還在琴室附近?”

路這麼寬,還偏和她撞一起。

“我擔心殷溯對你不利。”華景城還想牽手安慰,被沈含章躲過後仍面不改色,“我守在這,你若需要也有個照應。”

“多謝公子好意,我沒事。”沈含章不願與他有糾纏,借口要回齋舍練琴,反倒給了華景城機會。

“我的琴技你在課上也見識過了,若不嫌棄我可教你些速成技法,總不至于讓你又被刁難。”

他現在看起來還挺正常且弱不禁風,沈含章猶豫再三還是答應同他一起去住處學習。

華景城的齋舍居然就離自己的淮水亭不遠,這段時間卻從未感受到他在此生活的痕迹,看着滿屋擺放整齊的各式樂器,沈含章更疑惑了。

“沒想到我們居然是鄰居,這麼多樂器怎麼從未聽到你演奏過?”

華景城挑了把易上手的琴置于沈含章身前,“柳木所斫之琴,發音清亮泛音靈敏,和松木相比這才是最适合你的。”見沈含章還執着于上個問題,他低頭輕撫琴弦,再擡眸時眼底已泛起水光,“喜歡聽我演奏之人不在身邊,我又奏與誰人聽?”

他似是想起傷心事。一時悲痛不已忍不住掩面咳嗽。

沈含章大喜,難道他已經有了白月光?那她不就少一分危險,樂得她貼心幫華景城倒水順氣,順便試探一番:“你有喜歡之人了?”

“是,她很美麗也很任性。”說起她時華景城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唇角也抑制不住揚起,“可我做錯了事,她抛下我離開,含章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突然被他這般親昵地喚名,沈含章還是有些别扭,她畢竟說過和國學監的人皆為同期可互喚姓名,現如今她更在乎如何撮合他和那位白月光複合,好有理由把他送走

“華公子清風霁月,才情并茂,怎會惹得她狠心離去。”

華景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很快又恢複,“年少輕狂不懂珍惜眼前人,現在悔之恐怕晚矣。”

“我不同意!”沈含章怕他真的放棄,抓緊站隊支持:“我這個人最喜歡看有情人終成眷侶,隻要你願意追回她,我可以無條件幫助你!”

“含章希望我和她重新在一起?”

“那是自然,你們兩個的事就是我的事。”

華景城支起手,偏頭看着沈含章揮舞手臂聲情并茂地保證,“這麼說我們是朋友了?”

沈含章摸摸鼻子,眼神飄忽,“當然。”

日暮西沉,冬風漸起,落雪和馬車如約而至,沈含章攏緊貂裘,呼吸間霧氣頻發,連水捂子都沒辦法緩解手上的冰冷。

車簾被掀起,下來的是齊笑。

是了,她還能期待是誰?

“陛下!快同我上車吧。”齊笑自沈含章降生後未曾離開過她,幾日不見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您在國學監受苦了。”

沈含章被她擁着快步上車避雪,還不忘關心她的傷勢:“你身體如何,太醫可有怠慢你?”

齊笑抹了把淚水,見自家陛下不似從前那般冷淡,還如此關照自己,心中更是虧欠,“多謝陛下關心,國師大人按您吩咐派人送來上好的金瘡藥,昨日便已無礙。”

啊?怎麼又是他。

若不是知道他确實是大反派,她都要懷疑此人早已被奪舍。

車輪滾滾向前,穿過宮門直入崇德殿,那襲紫衣矗立在雪地中,任由鵝毛大雪飄散在他發間。沈含章并沒有直接越過他走進殿内,停在他眼前假意要揭他的面具,“殷溯,我好奇有誰見過你真實的樣子嗎?”

“有,但他的墳頭草大約同你一般高。”

這才符合他大反派的人設,滴水不漏,陰險狠厲。

“可我為何總覺得你很像某個人?”

“我不明白,請陛下明示。”

沈含章暫時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争不過打不過,嘴上必須得占點便宜,“我是說,萬一你不幸身亡,這身行頭被旁人撿了去,恰好他又看我不順眼将我殺了可怎麼辦?”

殷溯答得從善如流:“陛下現在覺得我不會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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