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檩搖頭,“看來答案還在周佳麗身上。”
“我已經提交了心淵投影強制執行申請,待會兒你和我一起去醫院。”
魏念之招呼玄檩,同時挪步來到解剖台前,嫌棄地皺起眉頭:“車禍震碎了他的大腦,心淵投影用不了,但他的魂魄還沒有完全消散。”
她合上雙眼:“可以聽聽他的魂音回響,看看他生前有沒有什麼執念。”
玄檩和榆安默契地沒再說話,一兩聲鳥叫蟲鳴不時叩響玻璃窗,更襯得解剖室内寂靜。
烏黑睫毛緩緩擡起,眸心鋒芒一閃而過。
玄檩迎上魏念之的目光:“有收獲?”
魏念之眉尾微垂,眼神晦暗:“挖出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周宏凱早年賭博偷偷欠了高利貸,靠他自己這輩子也還不了,于是他精心設計了一個圈套……”說着,魏念之話音稍頓。
玄檩緩緩蹙眉:“難道是……殺妻騙保?”
“殺妻騙保?!”榆安瞪圓眼,不可置信,“他得逞了?!”
“如果得逞了又怎麼會成為執念?”魏念之輕嗤,語帶諷刺,“周宏凱殺了妻,但沒有騙到保。”
榆安追問:“為什麼?”
“因為周佳麗剛滿六歲即将上小學,她媽媽想購置一套學區房,可惜首付還差了幾萬,出事那天上午,她把保單退了,沒有和周宏凱商量。”
魏念之話音落地,解剖室内空氣凝固,氣氛低迷。
玄檩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周宏凱實施了精心籌謀的騙保手段之後,周佳麗的媽媽死了,而他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有得到。”
“太惡心了,害死周佳麗的媽媽還不夠,又來搶周佳麗外婆留下的遺産。”榆安摘下口罩大口喘氣,“我快吐了,什麼人啊,比野狗的胃袋還臭!”
玄檩瞥眼榆安:“因果循環,所以他現在躺在你的解剖台上。”
“……”榆安的表情像活吞了一隻蒼蠅,白得發青,“走後續流程吧,這個案子案情已經非常清晰,兇手毫無疑問是禍鬥,不需要再解剖了,你說是不是,魏處?”
魏念之沒有回答。
耳麥上信号燈突然閃爍,魏念之按下通信按鍵:“小秦?”
對話接通,聽筒内卻許久沒有傳出聲音。
時間大約流逝三秒,通信自己斷開。
“不妙。”魏念之揉揉眉心,“醫院那邊有情況,小秦探員又失聯了。”
玄檩and榆安:“……”
·
玻璃隔牆分割内外空間,節能燈燈光白森森的,均勻地覆蓋走廊,将秦聿文腳下孤零零的影子逼入長椅底座的縫隙。
緊急出口的綠色燈牌突然熄滅,秦聿文擡頭,雙耳捕獲火焰跳動的噗噗聲。
陰風刮過頭頂,秦聿文側身反擊。
衣袖鼓動,符紙包裹手掌,接住禍鬥偷襲她的爪牙。
激流掀起秦聿文零散的額發。
她左眼閉合,右眼閃爍燦金華光,瞳孔中清晰倒映出一道黑影,捕捉它的移動軌迹。
禍鬥騰空躍上天花闆,借力移動踩爆燈罩。
暗影反噬光明,走廊燈光一節節沉下去,濃霧中伸出潑墨似的長尾,探向周佳麗病房外的玻璃牆。
長椅化身利箭後發先至截住禍鬥,座椅表面附着靈符,金光扣連金光,融合聯結形成蜂窩狀豎壁,隔斷病房和走廊。
黑影碰撞豎壁結界,倒彈回來直撲秦聿文。
濃黑霧氣中幻化出一雙血瞳,殺氣騰騰撞進秦聿文的大腦。
嗡鳴聲響,像一雙鼓槌叩擊耳膜,将靈魂震蕩出重影。
但是,黑霧還未收攏便被神秘力量震離,禍鬥妖魂脫離秦聿文的身體,無處安放。
秦聿文倒退幾步,晦暗金光穿透衣襟,顯現護身符模糊的輪廓。
血瞳鎖定護持秦聿文的暗金流光,眸心湧動怒海翻江般的濃濃殺機:“玄門學會!”
黑霧倏然膨脹,千千萬萬爪牙擁擠推搡,黑色火焰熊熊燃燒,如沸騰翻滾的浪濤湧入長廊,吞沒秦聿文,把她沖向兩壁間的夾角。
玄黑狐尾破開巨浪,尾尖一點金芒拉開抛物線形的流光。
肉眼來不及捕捉它完整的形态,充斥走廊的怒焰已被肅清驅散。
一聲響指震動氣流,于兩壁之間來回彈射,須臾間擊穿禍鬥的咽喉。
黑影墜地顯露禍鬥原形,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彎它的四肢。
它試圖撐起對抗,骨骼關節發出脆響。
氣刃無情削斷它的筋骨,它的身體狠狠下沉,炎铠碰撞地面咔咔崩碎,身下瓷磚爬滿蛛網狀的裂紋。
鞋跟踏過地面敲擊出清脆音符,魏念之倚靠安全通道出入口的門框,眼尾绯紅勾勒戲谑的神色,朝禍鬥勾勾手指:“起來,再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