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防盜鎖發出咔哒輕響，穿着圍裙的中年女性推開胡桃色銅門。

“是文小姐。”保姆面帶微笑，接過水果口袋，眼角擠出兩道慈祥的褶子，“您來怎麼還帶東西？”

秦聿文進門換鞋，禮貌回應：“不好空手，看望長輩禮節還是要有。張阿姨，我小姨在家嗎？”

“在呢，黛小姐剛結束早課，正在花園喝茶，如果知道您來，她會很高興。”保姆讓開玄關入口，請秦聿文先過。

淡雅的水沉香萦繞走廊，秦聿文橫穿客廳，走到後花園門口。

溫柔的女聲像初夏時節湖邊的微風，輕輕吹進庭院：“張阿姨，誰來了？”

“是我，小姨。”秦聿文代替張阿姨回答，踩着光滑的鵝卵石小路踏進花園。

院西角落葡萄藤架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性穿了件量體剪裁的藏青色旗袍，金絲楠木串珠點綴領口，墨黑長發自然垂落，氣質典雅溫婉，舉手投足自帶綿綿風韻。

秦黛放下青瓷手把壺，一抹光彩伴随唇邊綻開的笑容映入墨瞳：“聿文？快過來，坐下歇會兒，用早餐了沒？”

“吃過了。”秦聿文主動彙報，“小區樓下有家早茶味道不錯，聽說廚子是粵州人，手藝很地道。”

“那正好，來喝杯茶。”秦黛手持竹夾鉗來一隻青瓷小盞，淋上沸水燙過消毒，用杯托盛着推給秦聿文。

茶水注入杯盞，水面碰撞杯壁震蕩出清脆的聲音，杯口缭繞袅袅白霧。

“上個月剛到的明前新茶，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溯石鳴泉，嘗嘗怎麼樣？”

“名字取得好，特征很貼合，抓住了神韻。”秦聿文屈指輕敲桌面回以茶禮，握杯輕嗅茶香，“好聞，氣味甘冽清爽，有一點竹香，光是聞着味兒都解膩。”

秦黛微笑囑咐：“小心燙。”

秦聿文吹開水面白霧，薄唇輕觸杯口，小啜一口茶湯。

“初嘗有一點點苦，但不澀，入喉回甘溫和清新，有點像桦樹的汁液。”

秦黛挪動茶桌上盛茶食的小陶罐，遞給秦聿文：“你的嗅覺和味覺都很敏銳，這茶是用竹林晨露泡的。”

秦聿文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放下小盞，抓起幾顆南瓜子：“喝慣了小姨家的好茶，去别的地方我都不愛喝茶了。”

“那你想喝什麼茶就跟小姨說。”秦黛面上笑意加深，替秦聿文續杯，“小姨家的茶你随便挑。”

“謝謝小姨。”

“中午想吃什麼？”秦黛換了話題，“提前說，好讓張阿姨準備。”

“我不挑，上門蹭飯當然是随小姨的口味。”

秦黛睨她，失笑：“可别後悔。”

“不會。”

清閑的時間跟随茶水表面蒸騰的白霧偷偷溜走，不知不覺斜長的影子已藏入桌角.

張阿姨推開玻璃門：“黛小姐，文小姐，午飯準備好了。”

“好，辛苦張阿姨。”秦黛應聲，招呼秦聿文，“聿文，進屋吃飯。”

秦聿文跟着秦黛走進餐廳，紅檀木方形餐桌上擺好了兩套餐具，電視機音量不高，正播報午間新聞。

“近來，社區流浪狗傷人事件愈演愈烈，今晨一條網絡視頻擠爆熱搜……”

秦聿文駐足，目不轉睛望着電視熒屏。

畫面中，女生拎着塑料口袋牽着條大黑狗沿街行走，兩條流浪狗突然闖入鏡頭，飛跑從女生身旁經過，扭頭咬住塑料袋，搶奪袋子裡的東西。

女生驚慌失措，大黑狗狂吠反擊，流浪狗靈活跑走，但塑料袋被撕破，新鮮菜葉裹着幾塊排骨跌落腳邊，水果滿地翻滾。

黑狗追咬流浪犬，被女生用力拽回身邊。

女生獨自整理還能用的塑料袋，将遍地菜葉和水果一件一件撿起來。

視頻到此為止，主持人繼續播報：“市政廳呼籲廣大市民遛狗牽繩，及時防疫，科學養狗，文明養狗，不虐待不棄養……”

秦黛拉開餐椅：“聿文……”

急促的手機鈴聲捅穿衣兜，打斷秦黛招呼秦聿文的話語。

秦聿文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檩姐。

“小秦。”電話接通，傳出玄檩節奏密集的說話聲，“兩點前回來報道，案情有新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