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這條食物鍊上是哪一環？”

玄檩随口提問，話語聲叩擊秦聿文的耳膜。

秦聿文默默翻開不久前的轉賬記錄，豎起手機展示給玄檩看。

屏幕正中一個大寫的“-100”。

“顯而易見。”

玄檩緊抿的嘴角略略放松，淺色瞳眸盛起笑意。

犬吠聲打斷兩人交談，小狗恢複了精神，繼續朝魏念之貼臉開大。

魏念之屈指彈出紅繩，紅繩纏繞小狗脖子，末尾交織系上蝴蝶結，吠叫戛然而止。

吵鬧消失，又無人說話，隻剩挂鐘秒針移動發出滴答聲響。

鐘表表盤内倒映的玻璃窗窗框扭曲變形，淡金陽光伴随停電突然熄滅，整齊窗格融化成置物架隔層與隔層間的夾縫。

手機屏内闖入案發現場的嘈雜人群，右手腕表表盤映出便利店天花闆上的吊燈。

室内環境光線變暗，秦聿文覺察異象，扭頭看向四方玻璃窗。

人來人往的街道取代園景納入窗框，灰色信号燈站立的小人像閃爍幾秒後開始走動，秦聿文的背影出現在街道上，并入人群穿過斑馬線。

幾台電腦同時啟動，每件玻璃制品表面都投映出一塊不斷抖動變幻的畫面碎片，鏡頭視野貼着地面，像一張張褪色的舊照片。

一個巴掌遮擋秦聿文的視野，兩指輕搓，脆響聲震入耳道。

“傻了？是不是很震撼？”魏念之語氣輕佻帶笑，朝秦聿文擠擠眼，“後悔了嗎？我還可以再給你很多次機會。”

秦聿文：“……”

“這是魏處的獨門絕技，心淵投影。”

玄檩的聲音獨立于畫面之外，拉回秦聿文的注意。

她朝秦聿文擡了擡下巴，示意秦聿文看向辦公桌上的電腦。

電腦屏幕中陸續映出便利店玻璃門上的貼花，整齊陳列的貨架，以及從天而降的火腿腸。

“心淵投影的主要作用是還原呈現目擊者記憶中的映像，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這隻小狗進入現場雙眼捕捉到的圖像。”

小狗小跑進入便利店，得到投喂低頭進食。

突然，畫面卡幀，閃爍一下。

鏡頭瞬間擡高，伴随劇烈抖動闖進狹長過道。

秦聿文的側影映入小狗視野，仰角畫面中，她站在貨架前認真挑選速食面包。

“就是這裡。”畫外音擊中電腦顯示屏。

像按下暫停鍵，移動場景定格。

魏念之五指張開，隔空抓取圖像，拉伸放大，顯現出更多細節。

秦聿文的側臉占據大半個屏幕。

移動畫面視覺中心，聚焦秦聿文身後無人區。

顯示屏正中，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倒挂着一抹黑影。

黑影形似獒犬，毛發膨脹，體外包裹着一層黑色火苗。

“是禍鬥。”

魏念之語氣笃定。

玄檩手持巴掌大的特制攝影設備，拍照定影。

打印機自動工作，吐出禍鬥特寫照片。

“哒”一聲響指，畫面收縮适配屏幕大小，鏡頭繼續推進，複現禍鬥偷襲秦聿文的場景。

“荒古大妖怎麼會出現在城市裡？”玄檩開啟設備錄制功能，記錄精彩的打鬥影像，“這麼想不開？”

魏念之無所謂地聳聳肩：“抓住就知道它的目的了。”

她拿起桌上煙盒，抽出一支遞給秦聿文。

“我不抽煙。”秦聿文婉拒。

魏念之不勉強，香煙夾在指間，火柴似的淩空輕輕劃拉，末端無火自燃，明滅暗紅火光。

便利店内燈光熄滅，貨架重新排列，秦聿文和禍鬥短暫交手。

畫面截止到阿黃被附身前。

唇縫籲出一縷白煙，青梅香緩緩飄散，由濃轉淡。

魏念之又問：“除了紙鶴還會不會折别的？小貓小狗，或者……狐狸？”

“……”秦聿文點頭，“會。”

“這麼惜字如金，剛才分析案情的時候不是挺能說？”魏念之偏頭看向她，眼角绯色眼影斜斜飛起，“你跟别人聊天都這樣？”

秦聿文：“……我很少閑聊。”

“行。”魏念之放過她，反手遞來一張紙，“折隻小狐狸看看。”

“……”

“工作時間，禁止扯閑篇兒。”玄檩背對她們開口，招呼魏念之，“認真點兒，這一環節結束，下一個節點。”

魏念之抽取一段新的記憶投影，語帶抱怨：“機器人為什麼能進入公務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