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情緒波動,栗子的臉就越僵硬。
擔心自己因為過于激動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栗子咬了一下舌尖,強行轉移話題:“你沒有生氣就好,我大哥他是不是對你和彭格列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快快快,多想想大哥冷靜一下。
綱吉嘴唇微張,喉結滾動一下,強迫自己不要把視線一直停留在栗子的臉上,這樣太冒犯了。
先前還想着不要讓栗子知道空助在背地裡搞事的綱吉,此刻毫不猶豫的把空助的另一個身份說了出來。
栗子沒有懷疑綱吉在說假話。
不是栗子心偏向綱吉,隻是她作為齊木空助的親妹,她深知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
天才是真的,反社會也是真的。
随便來個人跟她說,齊木空助在研究毀滅世界的武器,栗子都會深信不疑。
聽到綱吉說空助在裡世界有一個名叫肯尼希的馬甲,栗子立刻反應過來:“和威爾帝一起弄出匣兵器的那個肯尼希?!!”
好家夥。
真是她的好大哥!
栗子比綱吉更早知道裡世界的存在。
年幼、正是探索欲旺盛時期的她,追尋着偶然發現、能燃起火焰的‘同類’,看到了那個世界。
那是個将她尚不成熟的世界觀,粉碎後又重鑄的世界。
一開始看到那些‘同類’以及與她所受教育完全相悖的裡世界,她以為自己的使命是蕩平裡世界,掃除所有的邪惡存在。
然後,現實教她做人。
她在裡世界胡亂折騰一通,不僅沒有實現她以為的正義,反倒成了欺壓裡世界的‘反派’角色。
那段時間,裡世界貼滿了她的通緝令。
幸虧小時候的她向往的是不露臉的‘無名英雄’,這才順利脫身。
年幼的她,被迫悟出了‘存在即合理’‘光與暗并存’‘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罪惡永遠不會被消滅’等道理。
身為超能力者的她,即便日常表現得再普通,也無法将自己徹底僞裝成普通人。
不想成為普通人裡的異類,也不想進入裡世界的她,成了一個邊緣人,直到在高三那年見到了綱吉。
綱吉是栗子見過最沒有裡世界氣息的黑手黨,見面的第一眼,她就在關注着他。
和綱吉相處久了,她産生了一種‘如果是和綱吉一起進入裡世界的話,好像挺不錯的’想法。
随後,她提交了加入申請,綱吉婉拒。
雖然沒能成為綱吉的夥伴,但她成為了綱吉的朋友。
從高三到大三,四年的時間,她一直在綱吉身邊,她知道綱吉遇見的大部分事情,也陪着綱吉經曆過很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因為匣兵器的出現,綱吉遭受到的數不清的暗殺、挑釁、攻擊。
栗子深吸一口氣,對着綱吉極其鄭重道:“對不起。”
當初罵威爾帝、肯尼希三人有多狠,現在的栗子就對大哥有多咬牙切齒。
可惡,齊木空助竟然瞞着她那麼大的事情。
當初她對着大哥抱怨匣兵器以及裡世界的各種黑科技算什麼?
笑話嗎?
“栗子,你為什麼要道歉。”
綱吉眉頭微皺,“這是你哥哥做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即便他是肯尼希,這也不代表什麼。”
裡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昨天還因為利益刀鋒相對的敵人,今天也可能因為利益而結成同盟。
肯尼希對彭格列是有惡意的,畢竟當初彭格列指環是頂級匣兵器能源的消息就是從他那裡放出去的。
可是,将指環作為能源研究的是威爾帝,也是威爾帝借着與彭格列的一些合作,暗中測試了彭格列指環。
肯尼希做的是設計匣兵器以及改良匣兵器。
和威爾帝這個為了研究,反複無常,随時可能背刺的家夥相比,肯尼希表現出來的,是對整個裡世界的不屑一顧。
除了威爾帝和伊諾千堤,沒有人知道肯尼希的身份。
他似乎将裡世界當成了遊樂場,不接受任何家族的委托,沒有邏輯和顧忌的拿出一件又一件引起裡世界震蕩的東西,将所有人戲耍得團團轉。
綱吉調查肯尼希,也隻是為了分析肯尼希這種肆無忌憚作風的原因,以及針對他的性格做一些防範措施,避免哪天彭格列被刺了還不自知。
看着面色寒霜,在庫庫冒着冷氣的栗子,綱吉突然握拳抵住唇,遮擋這自己的輕笑道:“栗子,你的頭發飛起來了。”
是真的飛起來了。
粉色的長發帶着流光,絲絲懸浮在空中,朝四周蔓延,像極了水母的觸須,配上她冰冷的五官,如同傳說中的海妖一般。
在綱吉眼裡,這種氣到頭發爆炸的栗子太過于可愛,讓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什麼!
栗子猛地擡起雙手抱住頭。
臉上的寒霜被羞憤融化,她拉起衛衣的帽子,狠狠壓在頭上,緊張的看向綱吉。
綱吉沒被她吓到吧?
就是氣了一下而已,她怎麼超能力暴走了!!
看着面對笑意望着她的綱吉,栗子有一瞬間恍惚。
眼前的青年與初見的少年重合,望向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溫和。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對綱吉的迷戀,但看着這樣的綱吉,她覺得……如果隻做朋友,綱吉應該願意的吧?
畢竟在她主動邀請綱吉參加舞會之前,她和綱吉一直相處得很好。
舞會邀請什麼的,那是大衆默認的表白,也是因為她的邀請以及送禮物弄出事故,綱吉才疏遠她,甚至因為她的緊追不放,逼迫得綱吉說出那樣的話。
隻要她封存住自己的欲念,不把心思表露出來,綱吉就不用為她的想法而煩惱,他們能像以前一樣的相處吧?
栗子僵硬的放下手,看着綱吉擋在唇邊的手,試探問道:“你的手還沒處理嗎?”
有些微紅腫的手看不出任何擦藥的痕迹。
綱吉微楞,随即不可思議的狂喜湧出,他自兜裡拿出藥膏,快速道:“我擔心你看到文件誤會生氣,沒來得及擦藥就出來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