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的手指玩弄着黑貓的下巴:“埃爾斯……我記得那孩子,我很意外,說實話,我對那孩子印象不錯……他的父親也是一個不錯的人。”
“可惜他的力量一直是最弱的,”卡托爾皺了皺眉頭說,“他甚至無法運用靈魂為利器,在一些黑魔法方面倒是有一些天賦,可惜對于聖器還是無能為力。”
“真讓人遺憾,”羅德漫不經心說着,“藍維斯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太平。”
“所以就是因為如此,在得知韓寂的身份後,議會的議員們希望他能回來坐上王位,畢竟他是潘迪菈女王陛下的唯一兒子。”卡托爾繼續說,“但是等到韓寂來到藍維斯以後,問題又開始發生轉變。”
“是什麼?”羅德眯着藍色的眼睛輕聲詢問。
“是血統問題,羅德大人,”卡托爾回答,“半血族的出生幾率和存活幾率非常非常的低,也是因為跨越種族的結合讓這些孩子有些先天不足的問題,即使順利成長以後,也一定會遇到這個問題。”
“……是血液吞噬的問題,對嗎?”羅德問。
卡托爾點點頭:“半血族可能會和他的父母一樣強大和長壽,比如浮德大人這樣,也有可能情況相反……您明白我的問題,不是嗎?”
“……我想我明白……”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放松身體斜倚在軟榻上,當風吹拂過他的發絲時,他用手輕輕地撥了一下,“那些醫師怎麼說?”
“情況很糟糕,”卡托爾回答,“如果韓寂大人沒辦法像浮德大人一樣,那麼在二三十年以後——也許用不了二三十年,‘血族的王座’将再次空置,那麼問題就不僅僅是現在這樣了。”
卡托爾說的情況的确很麻煩,半血族的出生從來不曾被祝福——無論是人類還是血族,他們應該天生孤獨。
血族和人類不同,他們不是那麼熱衷要一個後代。因為血族的生命夠久,久到不需要另一個生命來為自己延續,他們對于性的熱情與是否要後代會完全區别開來。是什麼樣的熱情讓潘迪菈願意冒險留下後代?韓寂的父親……又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他得到了血族女王的愛情,卻又輕易傷害了她,這比殺了她更殘忍,他甚至不用動手……
這是血族的恥辱,這也就是為什麼議會中除了好戰分子以外,另外又有一部分人反對韓寂繼任。韓寂每天的出現,就像是在提醒他們,血族的王室曾經遭受過多大的侮辱,如果不是奧雷爾是韓寂的情人,就羅德單方面來說,他也不願意看到這麼一個混血兒整天在藍維斯逛來逛去,這無疑是将血族的恥辱昭告天下……
但是那是奧雷爾喜歡的男人,羅德告訴自己,奧雷爾絕對受不了他的摯愛再一次在他面前消失……
而半血族的本身的事情更加麻煩。人類的血液與血族不同,當然大部分吸血鬼都是由人類轉化過來,但是生而為半血族又是不一樣的情況。人類的血液在身體中流動,為身體帶來活力和生命必須的氧氣和營養,而另一部分的血族血液也在他的身體中,它們生來就是以人類的血液為食,這就注定了在他的體内長久以來會持續着一場戰争,戰場就在他的體内。要麼他被自己母系的血液吞噬地就剩一副骨架,要麼就在兩種血統激烈沖突中死去,痛苦地能讓他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
這樣的韓寂對現在的情勢來說毫無用處。
“也不一定非要韓寂坐上王座……”
“那麼羅德大人還有什麼人選嗎?”卡托爾輕聲詢問,“事實上,韓寂大人的确不是最适合的人選,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能這樣了。”
“……那倒也是,”羅德歎了口氣,“想必議會中有大部分的人都在抱怨年輕的王者隻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吧?”
“的确是有這樣的說法呢,”卡托爾這會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但是酷似女王的容貌以及克蘭森家的傳統力量讓他赢得了不少支持票,尤其浮德大人也非常支持他。”
韓寂的确不是最适合的人選,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想奧雷爾和他的情人進入藍維斯的權利中心,事實上浮德比韓寂更适合,但是監督者的位置,沒有比浮德更合适了,而沒有監督者的支持的王座,根本無法在權力中心坐穩下去。
當然,另外還有一個人選——羅德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貓咪,傑克是一個最好的人選……但是出于私心,羅德不希望傑克坐上“血族王座”。
“……那麼也隻能辛苦韓寂了,”羅德這樣說着,輕輕歎了口氣,“半血族的事情不是問題,隻要傑克到了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就如同之前的浮德一樣。”
“說的也是呢,”卡托爾淡淡地說,“那麼……傑克大人在哪裡呢?”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呢,”羅德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聽到這樣的話,卡托爾也露出一個笑容,并沒有再問下去。
不管他是否相信傑克現在行蹤不明,隻要傑克不出現,藍維斯的平衡就不會打破,但是羅德的來到也預告着傑克的歸來,這會讓蠢蠢欲動的激進分子們停下腳步吧,反而是緩解了現在緊張的局勢。
“您在這裡還習慣嗎,有需要的東西嗎?”卡托爾輕聲詢問。
“很好,”羅德笑了一下,“還有對于您的苦心,我表示十二萬分的感謝。”
“如果您能理解我的難處就好了,”卡托爾這時候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
“我當然會理解……”羅德探過身去,在卡托爾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畢竟我們在一起也旅行了很長時間。”
羅德的動作讓原本覆蓋在他身上的灰色毛毯滑落下去,露出誘人的身體,卡托爾歎了口氣:“那麼我先告辭了,請好好休息。”
卡托爾站起來以後,彎腰撿起落在地毯上的毛毯,将它輕輕蓋到那具誘人的身體上,轉身離開了高塔的囚室。
随着那扇刻滿古代魔法的門輕輕關上的時候,羅德被狠狠地壓在軟榻上。
“你差不多一點吧……”羅德的胸口被壓住,以至于連發音都十分困難,藍色的眼睛瞪着由黑色貓咪變成的黑發男人,“就算是血族,總是被壓着也會死的啊……”
“你覺得當着我的面引誘男人就不用死嗎?”黑發男人回視着羅德。
羅德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句玩笑話,他原本想說幾句俏皮話,但是喉嚨現在卻變得幹幹的,好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壓在身上的男人有着一張俊美又冷酷的臉,現在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顯現出一種銳利的刺痛感覺,仿佛連視線都可以殺人一樣——被這樣盯着的羅德,覺得自己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他張了張嘴才說:“……我沒有。”
“……”傑克不再說話,但是放松了自己的力量,要不然這個軟榻就要報銷了。他緩緩地放開羅德,然後在軟榻的另一側坐下,沉默着看着前面的窗戶。
“傑克……”像撒嬌一樣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然後那具誘人的身體就這樣蹭到自己懷裡,“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呢?我以前也是這樣吻他的……卡托爾隻是一個孩子啊。”
那是以前,四百年以前,那個孩子什麼都不懂,而現在,他什麼都懂。傑克想把這些話對羅德說,但是想想,說了也是白說,不如省點力氣,而且他現在也不想跟羅德吵架。
“他……是個男人,”傑克半天才說出一句。
“對此我毫不懷疑,”羅德迅速地說,“雖然狼妖之血會讓你的氣息全無,不過如果現在有人推門進來,我就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你不應該這樣在他面前,”傑克忽略他的催促語氣說。
“……可我在睡覺,”羅德不高興地說,“我也不知道他這麼早會過來。”
傑克看着羅德斜倚在軟榻上的誘人姿态:“……你該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