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如此膽怯和無能，羅德失望地想，那些夜晚是奧雷爾擁抱着他，帶給他些許勇氣和力量，但是在奧雷爾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将他無情地抛棄。羅德坐在台階上難過地回想往事，也許奧雷爾現在還是這樣看我的。

沒人知道我變成那樣的原因，奧雷爾和管家不知道，連和自己離開的傑克也不曾得知。

他将記事本輕輕地撕成碎片，任由它們散落在地上，無人能解讀那段曆史，羅德想，隻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有他知道。

露娜夫人是位高貴優雅的女士，她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寵溺兄弟如同奧雷爾愛我，我知道她和浮德來的原因，是為了傑克。但是傑克的離開卻讓她死于戰場，讓浮德和他哥哥埃爾斯成為了孤兒，讓閱曆賞錢的潘迪菈女王一肩擔起血族的責任。

我害了很多人，藍維斯所有的人都認為我瘋了，有一半人想要我死，有另一半的人想要折磨我，可是我依然相信我做的一切是正确的，羅德告訴自己，然後緩緩地站起來，走出城堡。他知道他要去哪裡，自從離開城堡以後，他也再沒有去過那裡了。

9.

羅德走過初夏的草地，三頭犬正在不遠的草地上曬太陽，好在今天早上警察沒有看到它，要不然不鬧個天翻地覆才怪。

在城堡的不遠處，是一座小教堂。

這座教堂是羅德以前建造的，它與所有的教堂并無不同，十字架矗立在尖頂上，迎合陽光，顯現出一種簡單的聖潔。陽光撒過它的彩繪玻璃，大部分已經破碎，但在陽光下看來令人覺得心情甯和。

他走進那座教堂裡，裡面的長椅已經腐爛大半，上面隻有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她溫柔地懷抱嬰兒，陽光從後面的玻璃撒入教堂内，為她披上純潔的紗衣。

羅德站在那裡仰望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她是如此慈悲。

“教堂？”管家困惑地看着羅德，“在城堡旁邊嗎？”

“沒錯，”羅德斜倚在軟榻上，旁邊的女仆正在為他帶上白色的手套，一會兒舞會就要開始，“一座教堂，隻要聖母的雕像，不用規模很大，不過比一般的鄉村教堂要精緻一點。”

“好的，我馬上去辦，”管家從來不問原因，隻做事情。

“你要教堂做什麼？”傑克讓女仆離開，坐在羅德身邊為他戴上另一隻手的手套。

“太多人願意為信仰而死，”羅德拿起黑色的手杖，從軟榻上站起來，“那些信徒堅信他們的神會來拯救他們，那麼死于他們的神前，就在神的座下，看看他們的神會不會救他們了。”

聽到羅德的話，傑克微笑着将羅德摟在懷裡。

“你弄皺我的禮服了，”金發的血族不高興地說。

那些事情仿佛在昨天發生，就連教堂裡的慘叫也在耳邊。他和傑克站在教堂裡，看着那些人跪伏在聖母的面前，雙手緊握，用顫抖的聲音禱告着拯救，念誦着“聖母慈悲”，然後慘死于聖母腳下。

石像依然隻是石像，羅德不屑地想，保佑不了任何人的幸福，甚至連死亡的慈悲也吝于賜予。

所以那個孩子被推進來的時候，羅德坐在第一排的長椅上，心不在焉地準備欣賞他的絕望和痛苦。

那是銀發的女孩，隻有七八歲，頭發卻一直長及腳踝。羅德困惑地看着推她進來的戰士：“我要的忠誠信仰神祗的教會戰士，而非一個人類女孩。”

“她就是上次戰鬥的主力，大人，”戰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謙卑和平穩，“她被稱為聖女，那些人類說她是聖母瑪利亞的轉世，指引他們的未來。”

“一個女孩？”羅德好奇地打量那個女孩，她穿着簡單的教會白袍，翠綠的眼睛就像漂亮的祖母綠，銀色的卷發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她看起來和愛麗莎差不多年紀，也許奧雷爾會想再要個夥伴。”

“他已經長大了，”旁邊的管家說，“他需要的是征服和勝利，而非玩具。”

羅德點點頭，他輕輕拉起女孩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吻，對方的手指柔軟而幹淨。她不像愛麗莎一樣充滿死亡氣息，而是一個健康又可愛的女孩。

“下午好，我應該叫你瑪利亞嗎？”羅德柔聲問。

女孩欠欠身：“下午好，領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