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給我看證件了，我能不允許嗎？”愛德華笑起來，“你現在住在哪裡？”

“鎮上的意見旅館，我的車子還停在那裡，”羅德說，“我以記者的身份來的。”

“沒關系，我會給你保密的，”愛德華說，“不過你可以住我家裡。”

“你好像已經結婚了？”

“沒錯，我還有兩個可愛的女兒，”愛德華說，“你會喜歡這兩個小天使的。”

×××

在羅德的印象中，愛德華在他們讀書的時候，就是班級裡風雲人物，所以他現在在這裡做警察倒讓羅德有些驚訝。他覺得他應該去FBI或者做特工什麼的，但是現實總是有些出人意料。

“這沒什麼不好的，”愛德華在餐桌上宣布，“我有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就已經足夠了。”

“你是最實際的，”羅德向他舉起杯子，“而且是正确的。”

“謝謝，”愛德華也向他舉杯。

這會兒他們正在愛德華家的餐桌上，他的妻子坐在愛德華的旁邊，兩個女孩則坐在一起，好奇地打量家裡的客人。

愛德華今年三十五，在軍官學校就讀的時候二十歲都不到，那時候覺得羅德看起來十分老成，不過現在在餐桌上看到他，覺得他好年輕。時間讓人的眼光變得更加老成。

家裡柔和的燈光落在餐桌上，妻子在身邊，女兒也在，歲月在看不見的地方，一刻一刻緩慢而堅定地走過，但是當這個人坐在那裡的時候，就好像曾經的一切都停在原地一樣。

奢華的金發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有些寒酸，他的皮膚還是一如記憶中的蒼白和光滑，眼睛湛藍清澈，微笑的時候讓人有種迷惑的美麗。他的五官還是那麼精緻和漂亮，蒼白纖細的手指這會兒正拿着高跟酒杯，但是他還記得他的手拿槍的樣子。

歲月就這麼過去了，今天在農場看到他的時候真讓人驚訝，他一點也沒有變。

自己卻已過三十了。

“看到你就讓我想起以前的歲月，好像那些事情昨天才發生，”愛德華說。

羅德微笑：“我也是，愛德華，真不可思議，我們又相遇了。”

他們緬懷過去，羅德看得出愛德華很高興。當然是這樣的，當年在一起就讀軍官學校的人，有一些已經抛棄了原來的身份，被安插到别的地方，就算再見面也會裝作不認識；有一些人已經不再做這些危險的工作，讓生活變得安逸和自由；有一些人已經離開，而有一些人還在繼續，大多數的人再也不能相見。

對于羅德來說，混入軍隊完全是忽如起來的想法，很有趣。艱苦的訓練和嚴苛的環境對血族來說根本構不成多大的挑戰，尤其是對于羅德和傑克這兩個純血貴族。隻要稍微動動手指就能獲得不小的殊榮，獲得不錯的生活條件。

最後愛德華喝的酩酊大醉，他的妻子扶他上樓去休息，看起來愛德華真的很開心。他的一雙女兒早已上樓睡覺，樓下的餐廳裡隻剩下羅德一個人。

他打量這座房子，它跟草原上所有的房子一樣漂亮和舒适，窗戶打開着，夜風吹進客廳，讓人舒服極了。

他慢騰騰地開始收拾碗筷，在血族裡他總是被評價為任性和自私。“您真是艾爾特家族的恥辱。”這句話是一個血族的長輩送給他的，他欣然接受了，并且表示由衷的感謝，因為這正是他想要的。

“啊，我來就可以了，您上去休息吧，”女主人走下來，看到羅德在整理桌子立刻跑過來，幫忙整理桌子。

羅德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女人的手背上，指尖接觸的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對方皮膚下的血管裡，血液歡樂地奔流着，就像引誘着他的脈動。

“那麼我先上去休息了，謝謝您的招待，”羅德柔聲說，“今天很快樂。”

“我也是，先生，”女人有禮貌地回答。

羅德轉身走上樓梯，用女人無法察覺的速度回到了房間，他的行李湯姆已經在下午給他送來了。

“您的貓呢？先生。”湯姆下午這樣問羅德。

“也許和母貓約會去了，聽說草原上的貓都很迷人，”羅德是那樣說的。

湯姆笑起來：“您可真幽默。”

羅德推開房門，然後走到行李邊，打開箱子的夾層，裡面是一些血袋。自從他那時候被餓了将近一年以後，他對血液的饑渴就從來沒能忍受過。他撕開血袋，讓血液流入喉嚨——滋味當然比不上人類溫熱的血液，這些冷藏的血液雖然沒有壞，但是冰冷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不過沒有關系，隻要填滿肚子就行了。

他舔掉嘴唇的血液，幸好愛德華睡着了，之前他聲稱也和羅德聊一個晚上，他可不想他聞到他滿嘴血腥。

他回到床上，他聽到敲擊玻璃的聲音，轉頭一看，看到窗口坐着一隻黑貓。月光下，它坐在明亮的窗台前，正幽幽看着他。

羅德将窗戶打開，那隻貓并沒有進來。

“你打算在窗台上過夜？”羅德問，伸手想将它抱進來。

那隻黑貓輕巧地避過他的手：“我不打算在這裡過夜。”

“怎麼了？”

“我發現一些事情，”黑貓輕輕地說，“所以會離開幾天。”

“你發現了什麼？”羅德好奇地問，“你找到愛麗莎了嗎？”

“也許，”黑貓說，“我該走了。”

“帶我去，”羅德拉住貓的尾巴，後者不滿地蜷起尾巴。

“不，”貓說，“你必須在這裡，呆在他們能看到你的地方。”

羅德放開手：“好吧，如果你覺得應該這樣的話。”

黑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羅德站在二樓的窗戶向外面看去，草原的夜晚十分迷人，也許對人類來說，那是一片黑暗以及一些未知的危險。不過羅德卻很地很清楚，月色如此美麗，草原的風景比白天更加動人，有更多的生物在熟睡，有比熟睡的生物更多的掠食者在潛行。它們依附在黑暗的陰影裡，舞蹈和歡歌，享受獵殺和食物，沒什麼比這裡更生機勃勃了。

他能看到狐狸輕快得越過田野，狼群在另一邊輕步走過……它們都刻意繞過人類居住的地區。愛德華家的庭院裡種着一些西亞紫荊，也許是他妻子種的，現在是春天，他可以看到漂亮的蝶形堆壘在一起的玫紅色花朵，可以看到旁邊的秋千架和休閑椅。旁邊還有一些番櫻桃樹，秋天的時候紫黑色的果實應該會挂滿枝頭吧。在栅欄門口亮着燈，應該是在提醒野生動物們不要造訪這裡吧。

羅德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那些距離人們大概用望遠鏡才能看到。羅德看到了那條公路，就是昨天晚上開着車經過的那一條，就是在那裡，他看到了一群狼。沒想到兜了一圈，才發現這裡離那條公路是這麼的近。

那麼說，那群狼的嘴裡的食物很有可能是那個孩子的。

狼群有時候會這麼做，但是在這個草原上食物富足，他們不會冒險靠近人類的領地，更何況牲畜的吸引力比小孩子大多了。

是魔法驅使它們的，羅德想，而且那些狼也隻是看起來像狼而已，事實上它們隻是在尋找祭品。

不管是什麼黑魔法，都需要獻祭。在更久遠的古代，能驅動魔法的有很多種族，他們能使用魔法如同呼吸一樣自然，那是他們天生的一種能力，就像人類學習語言一樣，他們對魔法極有天賦。

羅德在藍維斯的圖書館看到過那些黑魔法的曆史說，血族認為是某些種族教會了人類黑魔法。人類有人類使用的規則，少數人可以鑽空子，但是黑魔法會讓大多數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