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越盡山就進入了夢鄉。
神像微微一泛光,像一個人的眼神一動。小神像材質特殊,在月色下總是熠熠發光,是難得的寶物,越盡山也從來不覺得奇怪。
行走江湖,歲月無聲,越盡山倏爾已經離家一年,從江湖小蔥變成老油條。哦不,隻能算大蔥。
“哎?姑娘,這,對不住對不住,沒摔着吧姑娘?我剛沒擡頭…”
越盡山站在煙雨朦胧的湖邊手足無措,方才他在此處欣賞風景,煙波浩渺四下無人,一轉身卻突然撞上了這位姑娘——準确地說,是這位姑娘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越盡山被那位纖瘦的姑娘撞了個踉跄,結結實實摔在了背後的柳樹上,而那位姑娘一扭身,十分優雅地靠坐在護欄上,輕輕哎喲一聲。
盡管越盡山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還是趕緊安慰她。姑娘低着頭看不清容貌,越盡山從未離一個陌生女子——還是妙齡貌美的女子這麼近,臉色不自覺的飄紅,結結巴巴的隻是一味道歉,又不好靠近人家,手忙腳亂但是不知道做什麼,“姑娘,你獨自出行的嗎?快讓人扶你起來看看,是不是腳崴了?”
那姑娘這才緩緩擡頭,帕子掩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公子……”
柳樹的垂枝被風吹動,一個青衣女子突然鑽出來:“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越盡山被吓得一跳,這空蕩蕩的湖邊怎麼接連冒出人來,怪吓人的,這姑娘是藏在柳樹後邊嗎?
來不及想太多,那新來的青衣女子看起來性格要外向潑辣不少,她擋在她家小姐面前,指着越盡山大聲道:“你這登徒子!看着一副書生樣,竟然還敢做這樣的事?也不怕我去告發你!”
越盡山大驚失色,冤枉道:“這位姑娘可不能亂說,我是在此處看風景,難道這樣大的地方我偶遇一下其他人就是登徒子了?”
青衣女子冷笑道:“這麼大的地方你都能撞到我家小姐,怎麼可能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看我家小姐漂亮有錢脾氣好,要來占便宜當上門女婿了!”
哎?有點怪,但是有點生氣。
越盡山百口莫辯,但是他不想和兩位姑娘争辯,隻是自己氣悶,眼睛瞪大。
那白衣女子這才開口:“存青,不要胡說。”她又轉頭看越盡山,輕聲道:“公子……”
這是她第二次對越盡山說話,既有安慰又有哀求,似乎還帶幾分嗔怪。
越盡山悻悻道:“我沒和她計較…抱歉姑娘。”
那白衣女子忍不住笑道:“公子今天道了幾句歉了?”
那個叫存青的女子把她扶起來。弱柳扶風的女子站起身來…比越盡山還高。
這當然很失态…這簡直太失态了,越盡山沒控制住自己後退了半步。越盡山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冒犯,馬上正色道:“抱…小姐,小姐說笑了。”越盡山低頭之際似乎看到白衣女子并未生氣,反而眼中微微一笑,溫和縱容。
白衣女子戴上存青遞上的的頭笠,長長的白紗掩住她的面容,她言語帶笑:“我是城南林家的人。我與公子一見如故,這個送給你,有空請來府上做客,掃榻相迎。”林姑娘纖細白皙的手從笠中拿出來,似乎還帶着湖中的水汽,手掌中是一塊精緻的羊脂玉。
白玉觸手細膩,雕的竟然正是荷葉田田,一朵荷花亭亭竟然正好帶一點紅色,正宛如面前景色。
越盡山原是驚于這塊玉雕的正合眼前景色,巧奪天工天時地利,忍不住拿在手上仔細端詳。“林姑娘,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林姑娘?”
越盡山愣愣擡頭,風吹過發梢,手中的玉佩沒有流蘇沒有錦囊,倉促得猶如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二位姑娘。那樣輕的風,吹下了如同霧一樣的雨,細細落在了他的眉眼發梢。他閉上了眼,攥緊了玉佩,面向湖泊,猶如在夢中,鬼怪驚奇,天地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