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吭的陸明拓等他絮絮叨叨念完才小聲嘀咕：“婆婆媽媽的。”

向學松瞪了眼他。

“知道了老師，我下次會注意。”黎月受教态度良好。

連陸明拓都收了氣焰老實聽完，她怎麼會看不出向學松本質是在表達擔心。

“沒有下次。”向學松斬釘截鐵地說，“今天這個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我明天還是會先上報學校，加強學校周邊的安全管理，讓老師和學生們都引起重視。”

鬧事的男人逃跑後，圍觀的人等了片刻，發現無事可看後，漸漸回歸原本的步調。偶爾幾人堅持，也隻站在稍遠的店鋪門檐下旁觀，竊竊私議。

将手中的筆塞回兜裡，黎月面向已經停止輸出的向學松。

“老師，您說的我都記住了。”她恂恂問，“今天，我可以先回家嗎？”

“可以是可以……”向學松遲疑。

“好的老師，老師再見。”她淺淺鞠了一躬，幹脆利落轉身離開。

“诶……？”向學松放心不下，想将人留下來再了解清楚，又覺得不妥。

猶豫間，就見陸明拓踩着黎月的步子，一言不發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等等！陸明拓！你跟去幹嘛？”顧不及内心的疑團，向學松提聲詢問。

陸明拓頭也不回，恣意道：“回家啊。”

*

走出校門外人員密集的範圍，黎月舒了口氣，腳步慢慢緩了下來。

其實，諸如此類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

在她轉校前，也曾發生過。隻不過那段時間的诽謗僅限于網絡和流言，在她報警後，得到了妥善的處理，網絡背後散播謠言的人也得到了處分。

加上一中絕大部分人忙于學業無暇顧及旁的，因此後來并沒有對她實際的生活造成過大的影響。

隻是這次，變本加厲入侵她正常生活的行為，比以往來的更加惡劣和直接。

一陣胡思亂想後，在即将過馬路觀望信号燈的間隙，她才發現身後還跟了個人。

“陸明拓？”黎月回頭瞧見他正站在距離自己兩米遠的位置，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你在跟着我嗎？”

他視線越過她，在滴滴滴的倒數聲中展開手臂，推着她後背的書包将她往前帶，悠悠道，“過馬路不要東張西望。”

被他稀裡糊塗帶到了馬路對面，黎月晃神後重新問：“你要跟我回家嗎？”

“？”

陸明拓愣神，半晌過後才意識到她真的就說個字面意思。

“嗤。”他表情沒繃住，調笑道，“你認真的？如果是認真的話，那我得考慮下。”

發現自己說的話有歧義後，黎月抿了下唇，緘默。

兩人心知肚明，她也懶得解釋。

“你慢慢考慮，我先走了。”黎月自顧自地往前走，不管身後正笑的肆意的人。

陸明拓兩步跟了上來，與她并肩，輕描淡寫地說：“約了人，順路送你一段。”

黎月沒理他。

她回家的路不算遠，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靜谧的氣氛下彌漫出微妙的心緒。

“陸明拓，你經常打架嗎？”

印象裡，轉學來的第一天，他的臉上似乎就挂着明顯的傷痕。

彼時意懶情疏與她毫不相幹的少年，此時站在她的身旁，交錯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竟也變得鮮活了幾分。

“怎麼？你也打算對我說教？”陸明拓滿不在乎地反問。

“沒有。”黎月搖頭，“隻是覺得打架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解，萬一遇到比你厲害的人……”

陸明拓好奇：“然後呢？”

黎月神色如常：“可能會被打死。”

“……”

陸明拓哭笑不得：“黎月，你有良心嗎？”

黎月：“？”

她怎麼沒良心？

她不是在關心他嗎？

連綿的車燈閃過，從街邊轉角顯現一對人影。

兩人邊走邊高談闊論，欲過街時，其中一人餘光忽然瞥見兩張熟悉的面孔。

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川哥，是那個黎月，還有……上次那個男的！”他死命拽住方川的胳膊，被記憶支配的恐懼感陡然加劇。

“操你媽，我沒瞎！”方川暗罵，“什麼狗屁運氣這都能遇到，真他媽是邪了門兒了！”

嫌棄地甩開身旁人的手，大腦出于本能掃描确認危險源。

恰逢其時，兩人四目相對。

方川：“……”

陸明拓略顯驚訝，繼而格外自然地朝他們揮揮手，熱情打招呼。

“你們好啊。”

方川：啊！

方川：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比起他驟然喪失的行動力，另一個更加膽小的人反而迅速做出反應。

拉上方川，來不及多想，扭頭就跑。

看着兩人跌跌撞撞，宛如避瘟神般逃竄離開。

黎月仰頭，納悶問：“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陸明拓聳肩，頓了兩秒，話鋒一轉，“不過他們人挺好，給我講過故事。”

“你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