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挑釁的笑瞬間僵住,喉間像是被一寸寸扼住,诋毀的話生生被堵在嘴裡。
“你、你什麼意思……”
“你認識我嗎?”黎月問得格外真摯,卻又無端透着壓迫感。
他驚詫地愣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疼痛,腦子嗡嗡響,磕磕巴巴說:“我、我、我當然……”
陸明拓橫在兩人間,緩緩蹲下身,面上不顯神色,伸出手“好心”将人扶起。
“愣着幹嘛?繼續說啊……”
對準他扭轉異常的手肘,邊說邊慢慢收攏指尖。
“啊啊、啊啊啊!”男人吃痛大叫,眼冒金星,“不認識、不認識!”
陸明拓将人拖近,探出右耳:“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我說我認錯人了!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啊啊啊!”
他瞳孔驟大,難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笑容滿面的男生。
手肘上不斷被施加的力道清楚地告訴他。
這小子。
是真的想把他的胳膊掰斷……
眼下的情況與他的設想背道而馳,本以為是個好活,白拿大幾千來動動嘴皮子,沒想到竟是個燙手山芋。
已經折進去一隻胳膊,要是再為了這點事攤上案底,他才是腦袋給驢踢了!
人群中,圍觀的部分人看着男人痛苦猙獰的表情,跟着代入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往同伴的身旁瑟縮。
跟着傻眼的還有一旁準備維護學生的向學松。
“陸、陸明拓,你、你先松開……”
陸明拓撇嘴,聽話攤手。
站起身退了半步,不痛不癢落下句:“我說他是無賴吧。”
向學松:“……”
倒在地上的男人側身托着胳膊想要站起來。
一隻穿着白色球鞋的腳,不偏不倚踩住他的腳踝,牢牢将他釘在地上。
陸明拓居高臨下看着他。
“诶——這麼着急起來啊,先道個歉呗。”
男人咬牙切齒地瞪了他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陸明拓撇嘴,歪頭不解:“嗯?”
踝骨在外力的作用下與堅硬的水泥地面摩擦,直至細沙混進血液,他才對着黎月大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向學松:“…………”
也不知道現在,誰看起來更像無賴。
“我聽到了。”黎月扯了扯陸明拓袖子的衣角。
“哦。”陸明拓松開腳。
向學松神色複雜,低頭看向坐倒在地上的人,質問道:“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麼無故騷擾我們學校的學生?”
男人吸取教訓連忙爬起來,放棄掙紮胡扯道:“我看她長得漂亮,像我前女友不行嗎!”
“傻逼。”陸明拓譏笑,“活在夢裡。”
男人敢怒不敢言。
“不行,你還是得跟我們去趟警局,說說清楚。”向學松掏出手機,點開撥号鍵盤。
男人一把打落向學松的手機。
“我已經說不認識她了,你們他媽都有毛病吧!”
撂下最後一句謾罵,他趁機飛快轉身擠開人群,踉跄地拼命往外竄。
“滾開啊!不想死都給老子滾開啊!”
看熱鬧的人驚恐散開,很快被人跑了出去。
眼前黑影一閃,向學松邁開腿,厲聲道:“你!你給我站住!”
黎月的視線在男人逃跑中脫臼晃動的手臂上落了兩秒,旋即攔住向學松。
“不用了老師。”
向學松眉間擰出川字,對黎月的阻攔感到疑惑不解。
“這可疑分子到學校門口來故意騷擾女學生,明顯蓄意而為,必須得嚴肅處理!“
“可是,他已經受傷了。”
黎月淺淺看了眼陸明拓。
他雙手插兜站在一旁,頭頂的黑發錯落淩亂,表情卻像是無事發生般閑适。
他們毫發無傷,對方卻挂了彩。
幾句被否認後的诽謗,真計較起來,追究不了重罰。
更何況,以目前的狀況,就算去了警局即使解釋清楚來龍去脈,也難免波及到陸明拓。
向學松明白過來,權衡利弊後歎了口氣,指着陸明拓責備。
“讓你下手沒輕沒重!膽子肥了敢在學校門口就動手?!”
“不怪他。是對方騷擾在先,陸明拓隻是在……樂于助人。”
擋在陸明拓的身前,黎月仰着頭态度堅定。
一米六五的個子勉強到他下巴,一副護小雞仔的架勢。
陸明拓眉峰一佻:“還是好學生明事理。”
“你個臭小子!我不明事理?我不明事理你現在已經在政教處等着挨處分了!這次的事就算了,平時跟你說了多少遍少打架少惹是生非,我的話你全當耳旁風是吧!”
向學松劈頭蓋臉給他一頓罵,新賬不管舊賬狂翻。
罵完心裡暢快點,順了順氣才總結道:“總之你記着,以後遇事先冷靜,萬一對方手裡有刀或者其他武器,你赤手空拳上去,鬥毆事小,受傷事大。”
“還有黎月,你的事老師了解的不多,今天不管對方是無意還是早有預謀,你是一名學生,還是個小姑娘,遇到危險不要隻想着迎難而上,話說的再有道理,這次唬住了,下次呢?萬一人家不是講道理的人呢?你得要先學會保護自己,避免和危險分子正面起沖突。”
又講了小一會兒,才有收尾的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