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伊邊在心裡回,邊緩緩起身,下巴微揚,目光輕蔑,姿态極盡嚣張。
“二十對一,好威風啊。”
人群中,看起來像領頭的瘦削男人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開口。
“九号,家從來不會低估你,人數都是按照你當前的實力精準匹配的。”
江伊模樣不屑,“以多欺少就說以多欺少。”
她看了眼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轉了轉關節,還是很僵硬。
于是,微不可察地癟了下嘴。
“哥哥,怎麼辦,他們欺負我一個人。”
片刻,一道森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換号,我來。)
江伊莞爾,“好。”
話落,長長的眼睫随之垂下,再次睜眼,是一雙恣肆無忌的邪戾眼眸,眸底似乎還翻湧着紅猩的血色,狂傲至極。
“影”扭了扭脖子,看向對面的人,勾起兇殘的弧度。
“隻有二十個,血勉強鋪滿地面,将就。”
“來,一起上。”
.........
“咚。”
解虎關上後座的車門,又繞到主駕駛,開門,上車,發動,駛離蕭山機場。
從車後視鏡裡瞟了眼後座的解雨臣,自家老闆仍在處理工作,精緻的眉眼間隐約透露出淡淡的疲憊。
這些年,九門風雨飄搖,大亂暫無,小亂不休,因為利益之間的争鬥從未消失。
他眼睜睜看着這位九門最年輕的當家人,再次背負上超負荷的重擔,堅強地運轉,支撐着整個解家。
而他最敬佩的人,也就是自家家主了。
“杭州有什麼新情況?”
回了北京的消息,解雨臣關閉手機,輕阖上眼,靠在後座休息。
解虎邊開車,邊回道。
“小三爺一走,底下的牛鬼蛇神又開始偷摸動作了,不過,暫時都還沒出手。”
“金茗茶樓那邊,倒是有個關于小三爺的绯聞。”
解雨臣沒睜眼,“绯聞?”
“有關男女關系的绯聞?”
解虎:“對。”
解雨臣笑了下,“吳邪能有什麼绯聞,吳山居進了漂亮女買主嗎?”
解虎:“不是,是金茗茶樓進了漂亮女客人,說找小三爺。”
解雨臣來了點興緻。
“哦?說來聽聽。”
現在居然能聽上吳邪的绯聞了,真是稀奇。
解虎想了想,感覺這個八卦實在太大,于是出口前特别斟酌了會兒。
“金茗茶樓突然傳出,昨天有位漂亮的女客人去找小三爺,說他,抛妻棄子。”
解雨臣忽然睜開桃花眼,眸光澄澈。
“抛妻棄子?吳邪?怎麼可能?”
“你确定不是高級詐騙犯混進去了嗎?”
現在的殺豬盤都開始追上門殺了嗎?
解虎又看了眼後視鏡,繼續道。
“那個漂亮女客人,說是三爺的私生女。”
解雨臣皺起眉頭,“什麼?”
“吳三省那老狐狸什麼時候有私生女了?”
“等一下,你說得绯聞是,吳三省的私生女和吳邪在一起過,然後被抛棄了?”
他沒聽錯吧?
解虎:“對。”
随又補充了一句。
“說小三爺抛妻棄子。”
绯聞就是這麼說的,他一點都沒添油加醋。
解雨臣突然覺得是不是最近自己加班太久了,沒休息好,出現幻聽了嗎?腦子怎麼也有點轉不過來了。
他盡量根據這信息量巨大的绯聞,簡略總結道。
“也就是說,吳邪喜歡上了自己的堂妹,人家懷上了孩子,被吳邪抛妻棄子了。”
解虎點頭,“對。”
說實話,他也不相信這個绯聞,太離譜了,是誰想毀小三爺清譽?
解雨臣單手扶了扶額,這還是陽間的绯聞嗎?感覺是可以上《法律講堂》的程度。
不知道吳邪本人知道這個绯聞了嘛。
他立即決定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給自己的好發小,人剛走,已經老婆孩子熱坑頭了。
摸出手機,剛想打電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不對啊,前十幾二十年的吳三省不都是他叔叔解連環嘛?那這個私生女到底是誰生的?
要按這個绯聞來算,這不是吳邪的堂妹,這應該是他的堂妹啊。
吃瓜到自己身上,解雨臣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二次,上一次是發現吳三省是自己的叔叔解連環。
杭州真是好風水,剛落地,吳邪多了個老婆,他多了個堂妹。
這麼一算,吳邪得叫他一聲大舅哥。
解雨臣搖搖頭,看向車窗外,覺得十分離譜。
“這麼不可靠的消息,居然還能傳得起來。”
解虎問道:“那,要不要阻斷一下?”
解雨臣:“那個漂亮女客人呢,這麼離譜,沒把人扣下?”
解虎:“扣下了,今天被皮包支去岩木嶺幹活了。”
“但是,很奇怪,查不到這個女人的任何消息,隻知道昨天來的杭州,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解雨臣眉梢微揚,“憑空冒出來的?”
心頭微微一動,續問道。
“名字知道嗎?”
解虎搖頭:“不清楚,具體要問皮包。”
绯聞今天才開始的,還沒廣泛流傳,沒太多人知道,細節這些就更是模糊了。
解雨臣忽然心頭緊顫了兩下。
“去查,順便讓皮包把昨天的監控調一份出來,人回來後,讓他把人穩在茶樓。”
“我們直接過去,先不去酒店。”
解虎:“是。”
不知為何,解雨臣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預感。
來得,會是故人嗎......
........
與此同時,杭州幾百公裡之外的岩木嶺,一隻手從林中的地洞伸出。
兩秒後,江伊整個人從洞裡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泥灰。
收到消息,前來接人的蠻三和四仁早已等候在此,見人出來,趕緊迎上去。
“老大,沒事吧?”
剛問完,蠻三就看見她左手手腕上的血窟窿,眼皮狠狠一顫。
四仁渾身上下地打量着,見她身上好多地方都被劃傷,也開始上火。
“老大,受傷啦?個龜兒子這些人,敢陰我們!”
“我現在就去收拾他們!”
說着,他就要往地洞裡跳,被江伊攔住。
“哪有什麼人,我自己一個人來的呀。”
聽話,蠻三四仁奇怪地看向她。
“老大,你不是和那幾.......”
江伊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莫名陰恻恻的。
“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人啊。”
她轉頭,對盯着自己手腕傷口看的蠻三道。
“小三,把洞填上,裡面有毒蟲别跑出來了。”
同時将衣服扯下,蓋住手腕。
又對四仁道:“小四,把車開過來,回金茗茶樓,東西我拿到了。”
蠻三和四仁感覺她狀态很不對勁,大氣都不敢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切順着來。
填洞,開車,回城。
此刻已是淩晨,車外一片漆黑,車内的氛圍寂靜到詭異。
四仁安靜開車。
蠻三眼觀鼻口觀心。
江伊靠着後座沉默不語。
直到車子拐上國道,有了光亮,蠻三才鼓起勇氣問。
“老大,你的手要不要處理一下啊,車上有藥。”
江伊這才想起來。
見她有反應,蠻三趕緊找碘伏藥粉紗布,給她包紮。
江伊一直沒開口,直到蠻三給她包紮完,才終于說了一句。
“那些人把我扔在地下自己跑了,我拿了東西就自己上來了。”
話一出,明顯感覺蠻三和四仁都松了一口氣。
四仁瞬間又憤慨激動地罵人。
蠻三詢問她是否需要吃的。
江伊搖搖頭,繼續靠着後座休息。
四仁霎時噤聲。
(還挺顧及他人心情,謊言安慰,誠心嗎?)
“我沒心,誠不誠都無所謂。”
“影”:(現在你怎麼辦?)
江伊:“當然是報仇了,八個夥計八個雷,這麼費勁心思給我攢的局,我當然要去金茗茶樓好好謝謝吳邪的夥計了。”
...........
淩晨,解雨臣抵達金茗茶樓,燈火通明。
皮包站在門口等候,見人來了,忙上前迎接。
“解當家,你的消息我收到了,人還沒回來。”
“派出去的夥計統統沒了消息,目前人已經失聯了。”
解雨臣邊上台階,邊問。
“派人去找了沒有?”
皮包:“已經去了,到現場沒有人,洞也堵上了,正在沿途往回查。”
一路到茶樓的監控室,屏幕已經調整到昨天皮包辦公室的監控畫面。
解雨臣眼神緊盯着屏幕上的那個女人,眼熟極了。
半晌,忽然低頭笑了。
“她說自己叫江伊?”
皮包:“對,她親口說的。”
解雨臣:“隻有她一個人嗎?”
皮包:“對。”
将畫面來回拖動播放了好幾次後,解雨臣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麼多年,終于盼回來一個。
随即吩咐道:“加派人手,必須給我找到她。”
“是。”
皮包應了,看解雨臣反應有些奇怪,想了想,還是多嘴問了句。
“解當家,她,真是三爺的.....啊?”
解雨臣看着監控屏幕,畫面正停在江伊甩鞭子打人的時候,往後拖動,變成她舉起電話手表,指揮幾個人拍照的樣子,古靈精怪的。
開口,語氣都輕松不少。
“什麼三爺的啊,這是你小三爺的心頭病,寶貝骊珠。”
說着說着,搖頭失笑。
“我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