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傻逼,這下看你怎麼下山。)
江伊:“我下山了你管我叫姐姐。”
“影”:(呵,癡人說夢,我叫你棒槌。)
江伊:“你給我等着瞧。”
滑雪闆從中斷成兩半,她幹脆取出短刀再辟成兩半,放在骨折的右腿兩側,用包裡的繩子固定包紮好。
幸好,她反應快,骨折得不算嚴重,用木闆固定,應該明天就能長好。
撐着旁邊的樹站起身,打量周圍的林子。
誰能告訴她,這不是雪山嘛,為什麼這片林子的雪全化光了?要是剛剛能有雪,她也不至于摔斷腿。
“影”嘲諷道:(你不知道季節有春夏秋冬嗎?現在是夏天,你出來那裡是常年有雪的封鎖積雪區,過了封鎖線,當然沒雪了,白癡。)
樹林裡沒雪,滑雪闆斷了,她腿斷了,真是開局不利。
(開頭就成這樣,啧啧。)
(看來這次,你注定不會順利了。)
冷嘲熱諷的聲音再次響起。
“才不會呢,你少烏鴉嘴。”
江伊不服氣地反駁。
(呵,别到時候死在外面,回不了長白山。)
“你真讨厭,剛剛都不救我。”
(人家英雄救美,我英雄救豬,傳出去多不好聽。)
江伊氣得磨牙齒,現如今腿斷了也不願意向他求助。見樹林前方應該是個斜坡,便拿着短了一半的滑雪闆向前蹦跶,像顆跳跳糖。
花了半小時蹦到斜坡上,下方的樹林障礙較少,也沒有坑坑窪窪。她決定再用滑雪闆作為助力,不然靠蹦十天都出不了雪山。
滑雪闆短了一半,踩是不行了,她可以坐着滑下去。
将自己縮成一團坐在滑雪闆上,用雙手劃拉往前些,很是辛酸。
“影”:(喲,不玩滑雪闆,改玩滑滑梯啦。)
江伊不理,雙手用力往前一劃,瞬間沖下斜坡。
五分鐘後,喜提左腿骨折。
“影”:(噗——)
(傻逼就是歡樂多。)
江伊不信邪,包紮好左腿,重新找了塊新的滑雪闆,兩條腿斷了,她就整個人趴在闆上,化作一隻憤怒的小鳥往下沖。
十分鐘後,小鳥撞在大樹上,喜提半小時腦震蕩。
如此折騰一番,天已經快黑了。
遍體鱗傷的江伊沒有放棄,雙腿斷了,她還有雙手,她還能爬!
她将雙手化作兩隻利爪,猶如兩台小型挖掘機,拖着斷腿瘋狂往前爬,姿勢極其詭異。
“卧槽,奇行種!”
有下山晚的遊客不小心撞見,當即發出尖叫,掏出手機想拍,那個黑影卻消失在了樹林中。
之後,就傳出長白山上有神秘物種,是一個類人的生物,有尾無腳,兩隻前肢非常有力,速度奇快,非常靈活。
當然,花費四個小時才爬到山腳的江伊不知道這些。
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誰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她感覺自己的腿都快磨沒了。
低頭一看,衣服也被磨爛了,成了爛布,身上到處是擦傷。
“影”:(啧啧,再磨一會兒,腿都快趕上企鵝了。)
江伊卻很慶幸,幸好爬下山了,不然入夜留在山上,氣溫驟降,她得被凍死。
休息了會兒,她從背包裡翻出張起靈準備的衣服換上,藍色兜帽,黑褲子,瞬間好多了。
嗯,她覺得自己向真正的人又靠近了一步,會穿好衣服,不“衣不蔽體”,有了人類的羞恥心。
“影”:(你要是有羞恥心,剛剛就不會像個瘋壁虎一樣爬下山。)
正常嗎?哪個正常人用雙手一口氣爬出十米遠,拖着兩條斷腿甩來甩去,左右亂擺,最後還從山壁往下爬。
也幸好是晚上,白天他可丢不起這個人。
換好衣服,喝了一口瓶裡裝的雪水,江伊繼續爬,往有亮光的地方爬。
一個小時後,她爬到了公路上,左右看了看,沿着公路繼續爬。
半個小時後,一輛貨車在她旁邊慢慢停下,叼着煙的司機降下車窗,吐出地道的東北話。
“兄弟,啥情況啊,大晚上匍匐前進呐?”
“穿越地道保衛戰剛回來呢這是?解放了你不知道嗎?”
多虧好心的東北司機,江伊被人道主義救助上車,說可以搭她到最近的二道白河鎮上看看醫生。
又半個小時後,好心的東北司機确定再三不用把她送到醫院後,将她放到了救助中心門口。
“走了啊老妹兒,下次别在公路上亂爬了啊,多吓人呐。”
已至深夜,救助中心門關了,各種店鋪門也關了,隻有路燈亮着。
六月的二道白河小鎮并不冷,甚至有點悶。
大街上空蕩蕩的,就連街對面商鋪旁小巷裡的乞丐都躺在席子上睡着了,舒服得翻個身撓了撓癢癢。
江伊拖着兩條斷腿,在路邊的台階坐下。
這一天折騰下來,全身各處擦傷,輕微腦震蕩,雙腿骨折......使得她暫時沒有精力去想要找什麼吳邪報仇。
還是先好好休息,等明天腿恢複好了再說吧。
本來想靠着路燈樁子睡,想到自己是個怪物沒有影子,又縮回灰暗的台階上,蜷縮抱緊自己,準備睡覺。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後她被自己的肚子吵醒了。
“咕——”
見鬼了,肚子怎麼在咕咕叫?我肚子裡有妖怪?
(傻逼,你那是餓的!)
餓?她怎麼會餓呢?她從來不會餓?吃蘑菇隻是為了打發時間,她是個怪物又不用靠吃東西活着。為什麼會餓?
可是現在,她就是餓了,餓得肚子咕咕叫,餓得胃部收縮,餓得翻來覆去睡不着。
“影”:(離開張起靈,當然會餓了。)
江伊餓得現在沒有辦法思考這句話的意思,眼珠子到處轉尋找吃的。可是這裡不是山上,商鋪關了門,她連蘑菇都找不到吃。
肚子叫得更大聲了,她從來沒有這麼餓過,餓得想啃自己的肉,餓得她甚至想撿路邊的雜草吃,好在還有點理智。
找來看去,她盯上了對面乞丐的碗,裡面好像有吃的。
“影”驚得大叫。
(江伊,你給老子冷靜,你現在不傻了你瘋了是吧!你想搶乞丐的吃了是吧?!)
江伊餓得确實很想這麼幹,不過還沒來得及實施,對面的乞丐就醒了,是被人踢醒的。
幾個喝醉酒的青年跌跌撞撞路過,将乞丐踹醒了。不知道說了什麼,幾個人直接把他從席子上拽起來,拖到後面黑暗的小巷子毆打。
乞丐被拖走,腳踢翻了碗,掉出來一塊餅。
江伊餓得眼睛冒綠光。
“影”:(江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
話還沒說完,江伊就扭得像蜥蜴似的爬了過去,撿起地上的餅就往嘴裡塞。
腦海中的“影”立即發出尖銳爆鳴!
(啊!)
(江伊你個*****,你居然搶乞丐東西吃,你******)
江伊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餓死了,叽叽喳喳啥呢,終于有東西吃了。
腦海中,代表“影”的小人散發着生無可戀的味道。
他太傻了,他單知道江伊傻,白癡,不知道這玩意兒是饕鬄附身,餓極了居然搶乞丐東西吃,還不如吃豬食,真地,他太傻了。
“哼,來啊,來打我賽!”
後面小巷的毆打仍在進行,看不出乞丐還有點本事,躺在地上瘋狂旋轉好似一隻靈活的老龜,同時不停踢腿,愣是搞得幾個醉酒青年沒辦法近身。
乞丐甚至還有閑心扒拉扒拉臉上長長的打了結的頭發。
“小夥子們,菜,就多練!”
說着,忽然看到自己的露天床鋪上趴着一個人,最重要的是,那人在吃他碗裡的餅,他明天打算當早飯的餅!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等等,真地有人在吃自己的餅,還吃得像個餓死鬼一樣!
他傻眼了,“大妹子,你幹啥呢?”
那人不語,隻是一味咀嚼。
乞丐怒了,大罵道。
“涼西皮,要臉不要,乞丐的飯都搶!”
他一罵,就忘了自己在轉,導緻被幾個人鑽空抓住腿,胳膊,一陣暴打啊。
“诶,不是,别打,别打,我的餅,我的早飯!”
乞丐在後面被暴打,江伊在前面暴吃。
“别打了,别打了。那妹子别吃了,救救我!”
“大妹子,救救我啊!”
江伊很快吃完一個餅,還是沒飽,又翻了翻乞丐的碗,沒了,正遺憾,就聽到乞丐在喊。
“大妹子,救救我!”
“你吃了我的餅,救我一下啊!”
江伊一想,也有道理,吃了他的餅,得還個恩情。
“啊,别打了,别打了,骨頭都要斷了。”
乞丐被打得昏天黑地,在地上胡亂滾,眼冒金星之際,忽然看見巷口有個詭異的黑影,像剛出井的貞子,頭發老長,兩隻手掐成爪子,指甲抓地,速度奇快地朝這邊爬來!
“咚!”
黑影爬過來,直接将幾個人撞得人仰馬翻!
........
十分鐘後,路邊。
鼻青臉腫,邋裡邋遢的乞丐,還有沒吃飽的江伊,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趴在地上。
“嘶——”
乞丐髒兮兮的手指撩開打結的長發,擦去嘴角的血,低下頭,對趴在地上的江伊笑了笑,被打過的臉顯得更精彩了,眼青,臉紫,嘴紅。
“謝了啊,大妹子。”
江伊擺擺手,示意不用謝,自己也吃了他的餅。
接着雙手用力,撐起上半身,翻腰,坐起來,再慢慢拖回兩條斷腿,看着讓人很是心酸。
正準備回街對面繼續睡,乞丐忽然叫住她。
“大妹子,我看你這個條件很合适我這個行業,不如和我一起幹吧。”
江伊回頭,奇怪地看向他。
乞丐又甩甩疑似有虱子的長發,臉笑出褶子,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嘴角的血又流出來了。
他痛得趕緊嘶聲,把血吸進嘴裡,見自己還看着他沒動,又伸出黑黢黢的手,笑得莫名有點邪魅。
“我叫老鬼。”
江伊看了他許久,久到老鬼臉都笑僵,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才開口。
“老龜,還有沒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