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國趕忙說:“嬸兒你别急,我先給瞧瞧,有時候人累狠了過去一下子也正常的。”
給沈南星量了血壓,聽了聽心肺音,宋建國看着她說:“脈我就不給你把了,我脈上功夫還不如你,你自己把把脈看有啥不對勁的沒有。”
談老太也趕緊說道:“對對,虧你這丫頭自己都是大夫,自己身體哪兒不舒服都不知道。”
沈南星想了一下說道:“ 沒什麼,就是虧空……低血糖吧。”
正說着,胃就一真抽痛,痙攣一般,她的臉也瞬間又白了,深吸口氣說道:“胃也疼。”
村醫宋建國立馬就點頭:“我猜也是,說白了就是餓的。”
栓柱一臉憤憤:“早就聽說他們把小南姐關了好幾天,都沒給飯吃,一家子骨肉呢,怎麼狠得下心。”
談老太一拍大腿:“一群天殺的,以後必有報應!建國,那這咋辦,要開藥吃嗎?”
宋建國:“不用,小南年輕,吃幾頓飽飯就養回來了。下回再餓得頭暈,趕緊沖碗糖水喝,别再暈了。”
談老太立馬就要去沖糖水,被沈南星給攔着了,她這會兒胃疼得厲害,再喝糖水,那可真是火上澆油。
“奶,您能給我做一碗……面疙瘩湯嗎,給我攪個雞蛋進去。”
談老太立刻說:“這有啥難的,奶這就去給你做。”
沈南星又問宋建國:“建國叔,您藥箱裡有針嗎,我給自己紮幾針。”
宋建國立刻點頭,取了針灸的針出來,酒精給消一下毒就遞給沈南星。
胃病要針灸的位置,需要脫衣服,宋建國也不方便在這兒,知道沈南星基本功好的很,他就扭頭出去了。
沒過多久,沈南星就從屋裡出來,把針還給宋建國。
宋建國見她沒事就打算離開,過去跟廚房的談老太打聲招呼。
“建國那我就不送你了。”談老太趕緊出來,給宋建國塞了包煙,“辦事兒剩的,家裡也沒人抽。”
送走宋建國,談老太又讓栓柱去通知,不用叫拖拉機過來了。
談老太又叫沈南星歇着,她扭頭出去竈房,捅開煤爐火蓋,把上面放的鴨嘴大鋁壺挪開,放個鋁鍋上去,倒上鴨嘴大鋁壺裡的水,不多會兒水就咕噜噜冒泡。
談老太幹脆利落地把剛才搓的一小碗面絮疙瘩,下到鋁鍋裡,不斷攪拌着,最後再打兩個雞蛋進去,攪開,給撒上一點鹽和蔥花,這就是農村養胃最好的飯了。
這麼樸實的面疙瘩湯,她真是許久許久都沒吃過了,紮完針後,再來這麼一碗湯,胃裡舒服極了。
上輩子南下逃亡和黑診所打工的那十幾年,她的胃早壞了,哪怕醫術高明如她,也沒法叫自己的腸胃恢複如初,這就是壞了根本了。隻能養着,清淡飲食,忌口。
倒是不會要命。
可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沈南星從小就是個嘴饞的,後來家破人亡沒條件,逃亡路上别說美食了,草根樹皮垃圾泔水,她什麼沒吃過。
後來終于有條件吃,胃卻壞了根本,能調理到勉強正常,已經是她醫術高明了,想随心所欲吃喝,壓根不可能。
任何有滋味的、刺激的,她都吃不了。
捧着雞蛋面湯小口喝着,沈南星嘴角彎彎,重生的好處又多了一個呢。
現在她的胃也不好,但遠遠不到壞根本的程度,她可以很快養好。
火鍋燒烤,甜食飲料,美酒佳肴,她來了!
看她一碗雞蛋面湯都能吃得那麼高興,談老太眼中帶着心疼。
“吃完早點歇着,明早睡個大頭覺,醒了想吃什麼跟奶說。小小年紀胃就不好,以後幾十年可咋辦。”
“謝謝奶奶。”沈南星笑眼彎彎。
正吃着呢,談禮的大伯大伯母,幾個堂哥和一個堂妹全都匆匆趕來,想來是聽說這邊出了事。
今兒上午沈南星和談禮結婚,儀式很簡單,就是讓縣裡武裝部領導和婦聯,以及村裡的幹部們一起,證明這婚姻是自願的,給他倆扯證。
你說男方還昏迷着?
那又咋了,女方和男方家長都親口說之前就在處對象,本來打算就是等男方回來,倆人年歲也到了就領證,誰知道等來的是男方成了植物人。但女方還願意嫁啊,不離不棄,這叫有情有義!
不給他們扯證,是想叫她抛棄為國捐軀的軍人對象?這是啥覺悟?
這帽子扣下來,沒人敢再說啥,扯證就扯證吧,火速給倆人辦了結婚證。
至于說喜宴也簡單的很,太倉促了就有啥做啥,也就隻擺了三桌,請了領導們和村裡關系最近的親朋。
也不收禮金,就是叫大家做個見證。
這些都是談家大伯一家子幫着操持的,忙活了一天才回去,還沒睡呢就聽說這邊新娘子出了事,一家子又着急忙慌趕來。
談禮母親早死,父親不在身邊,跟着奶奶和大伯一家子生活,他連排行都是跟着大伯一家的幾個兄弟排的,說起來,談大伯談大娘,其實就跟他親爹媽一樣。
這邊農村的方言,對大伯可以叫大伯,也可以叫大爹或者是爹。
談禮稱呼自己親爹為爸,對他大伯和伯娘,則一直都是喊爹娘,就跟幾個堂兄弟們一樣的稱呼。
這樣的關系他結婚,大伯和伯娘必然是要來操持的。
“沒事,就是給餓的低血糖。”談老太立刻說道,“明兒還要上工,你們也趕緊回去睡吧。”
都不是會說客套話的人,大伯一家子見真的沒事,就都走了。
吃過糖水荷包蛋,沈南星去洗碗。
住在另一邊偏房的談老太也還沒睡,聽見聲音就喊道:“丢竈房盆子裡,明兒早再洗。”
沈南星已經好多年沒洗過碗,也沒做過其他家務,她是醫術上的巨人,生活上的巨嬰。
家務活她不是不會,隻是不耐煩做,不喜歡做。
不過這會兒就一個碗,還是她用的,她再懶也不至于留到第二天給老太太去洗。
回到屋裡,沈南星再次站在床前,看着她的新婚丈夫,植物人談禮。
上輩子,在給他做過手術後,聽說沒過多久,綁架他的那個幫派就被連根拔起。
她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畢竟他可是豪門掌權人,有自己的私人醫療團隊,别說是做手術了,頭疼腦熱都會得到最好的醫療資源進行救治。
但似乎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要封她的口,反正不可能是因為她的技術,他此後也經常找她。
再後來,黑心老闆死了,她拿到港島身份,成了診所的新主人,也成了他的私人醫生,有更多機會仔細看清楚他的身體。
于是,她在他身上發現了屬于“談禮”的印記,在不易被看到的部位,有個胎記,形狀像沒剝殼的花生。
再仔細回想他的容貌,他的骨相……
她終于确定,他就是談禮,是她曾經嫁過的植物人丈夫。
說起來,他倆一直都沒離婚呢。
可她不明白,曾經滿身軍功的談禮,為什麼會變成港島新興豪門的掌權人。
她也沒跟他提起從前。
畢竟,她可能會認出談禮,談禮肯定不會認出她。
再後來,她的小診所做大,成了港島赫赫有名的私立醫院,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名流。
後來又成立公司,業務不斷擴大,各種子業務繁多,她的公司已經成了一個龐大的集團。
他呢,生意失敗,家族破産,出走東南亞,有人說他已經死了……
總之她再沒見過他。
後來她和中夏安全部門合作,把珍貴的醫藥配方捐贈給國家,明面上則是國家相關企業和公司的公開合作。
她提過一個要求,希望能查一下他的消息。
最終,有關人員告訴她,他已經死了,他一直是我們的同志,除此之外,再不能告訴她其他任何信息。
回憶一點點淡去,沈南星坐下來,捏住他瘦得隻剩下一張皮的手腕,開始認真給他把脈。
下一秒,她不由得挑眉,目光也立刻看向床上的人。
談禮他,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