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連根帶土拔出一株,仔細端詳,收入靈器内,随後對李宏道說,“等下你帶一包這種作物的種子到我的庭院。”
看了即将落下地平線的太陽,陳讓說,“今天就到這,有需要本座随時叫你。”
然後,她施展身法,從李宏道眼前消失。
回到自己的庭院,坐在亭子裡,陳讓拿出剛才拔起的作物,反複渡靈玩弄。
她隻見過自然生長的靈植,沒想到千年後,還有人工培育的靈植。
她從靈器裡拿出天然靈植,一番比對。
天然靈植更加純淨,功效更好,但矮小産量低,經濟效益不比人工的好。
“祖師,弟子按照吩咐,将種子送來了。”
“嗯,進來放這。”陳讓還在看兩株靈植。
李宏道将一包種子放在石桌上,便行禮退下。
陳讓從種子包,拿出一粒種子,渡靈。
人工培育的靈植是因為自身無法從天地吸取靈力,就像沒有領悟仙法的低級弟子一樣無法吸取靈力。
種子很快就發芽,長成一株完整的靈植。
陳讓垂眸思索,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工培育的靈植既可以自動吸取靈力,又能保持大産量?
如果人工靈植可以自動自取靈力,許多低級弟子就可以花多點時間修煉了。
想半天想不出來,苦了誰都不能苦自己,陳讓決定出去散心。她的庭院後面連接着啼月森,每天都能聽到靈鳥的啼叫聲。
陳讓緩緩行走在啼月森中,四周夜色如墨,幽靜而深邃。
她望着那些在夜晚散發着微弱光芒的小飛蟲,它們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點點熒光在黑暗中跳躍。
耳邊傳來蟋蟀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宛如一曲自然的樂章。
陳讓不禁感慨道:“這才是我應該做的,投身于這自然之中,感受生命的律動,而不是去——”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
她繼續前行,不久後,眼前出現了一個瀑布,水流從高處傾瀉而下,發出轟鳴之聲。
瀑布旁有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刻着三個大字——“冷泉”。
陳讓望着這塊石頭,嘴角勾起一絲輕笑,她緩緩走近,目光落在石頭上。
隻見在“冷泉”兩個大字的下面,還有一個小字——“家”。
看到這個字,陳讓許多原本模糊不清的記憶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起來了,這是自己千年前刻的,許多被埋在記憶深處的模糊記憶開始變得清晰。
千年前,陳讓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附身在一個孩童的身上,後來被一位散修撿到。
那位散修的洞府就在這瀑布之後,她擔心陳讓會走丢,或是被野獸傷害,便把她放在洞裡,由瀑布與外界隔開。
年幼的陳讓被那冰冷的瀑布隔絕在洞中,她感到非常害怕,害怕散修不要她,害怕散修死在外面,更害怕自己會死在這黑暗的洞穴裡。
因此,她十分讨厭這瀑布,讨厭那刺骨的寒冷。然而,散修并沒有丢下她。
有一次,散修抱着她來到這塊石頭前,指着石頭讓她取名。當時她當時隻覺得這泉水冰冷,便說冷泉。
散修聽後,刻下兩個大字,說記住這塊石頭,以後看到就知道離家不遠了。
後來,散修死了,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睡着就死了,大概是老死的。
陳讓就在石頭上刻下一個字——“家”,因為這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稱得上是家的地方。
雖然散修相當于陳讓在修仙界的養母,讓她有一個家,但後來的陳讓卻很怨恨這個人,因為她讓自己活得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就像古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在無休止地重複推石頭。
陳讓常常想,如果撿到自己的人不是散修,而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二字。就如同陳讓沉睡千年,依然照舊醒來,直到下一次沉睡後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