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青像是想起了什麼,憤憤地控訴起這個主人來,“還有,自你沉睡之後,無人給我送食,我天天啃水草。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我已有一千年未正常進食了!你也不跟你的弟子說你還有條帥魚要喂!”
說着,小青越想越氣,從石頭洞裡鑽了出來,擺動着尾鳍,向陳讓甩起水來。
“好了好了,你主人我都沒收弟子,也沒個道侶什麼的,又怎麼囑咐呢,是吧?”陳讓無奈地笑了笑,語氣寵溺。
然後,陳讓從随身靈器中,拿出一個彩色補靈石,扔進魚缸。
“你慢慢吃,主人我要出去享受豪華宗門的祖師級待遇喽。”
依她的記憶,千年前,她是最強修仙者,富可敵國,創立的宗門皆按“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标準打造,雕梁畫棟,玉獅子等一應俱全。
千年後,想必更是更上一層樓,人才濟濟,她隻需躺着享受便是。
不過這庭院,曆經千年,牌匾和磚石已有些許老舊,得讓弟子們修一座更豪華的庭院,不,建成宮殿吧,啧,現代豪華别墅也不錯。
陳讓沿着石闆路,一路走,觀賞四周景緻。
石闆路或許是因被人走得多了,有些裂痕,裂縫處長出些許雜草。每走二十米,路兩邊便有小台柱,是用于照明的。
這裝潢是她千年前布置的,居然一點未變。台柱裡未放用于照明的燭光石,或許是今日恰好用盡,弟子們還未來得及更換。
一路行來,陳讓瞧見一片田地,許多身着破舊短打的弟子在其間勞作。
修士的農耕與凡人不同,修士是操縱靈力來播種,澆水,收獲。所獲作物被稱為靈植,雜質甚少。
陳讓走近,聽見幾個插秧弟子在交談。
“今日的勞作任務這般繁重,又要幹五個時辰了,今日怕是無暇修煉了。”一個黑臉弟子直起身,揉了揉腰,和隔壁田的弟子抱怨道。
“可不是,每月靈币固定五個,要幹三個月才能去藥堂買一枚築靈丹。”隔壁田的弟子邊幹活邊回應。
“我聽藥堂的弟子說,每月要給金冶長老送十枚築靈丹,藥堂每月制作二十枚築靈丹,高級弟子分完,留給我們的便更少了。”另一個身形碩大強壯的弟子說道。
聞言,黑臉弟子垮臉,“這樣下去,修什麼仙,還不如留在老家當個凡人呢。”
說是這樣,黑臉弟子還是繼續幹活。
修仙等同于光宗耀祖,等同于長生,這是此間凡人的認知。當然,若有人在凡世能成就一番事業,許多人倒也不選擇修仙,畢竟修仙太過艱苦,能真正長生者寥寥無幾,還不如做凡人,入朝為官,入市為商,亦能出人頭地。
陳讓聽了這番話,自嘲一笑。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當你成為這世間第一人,世間重擔淨加你身。
暮色四合,殘陽如血。
陳讓悠然信步,随性而行,不知不覺間,竟逛到了一處外牆斑駁脫落的大院子。她微微搖頭,正欲轉身往回走,可剛走到牆角,一陣痛苦的慘叫聲便傳入了她的耳中。
陳讓悄悄走近,貼着牆根,側目望去。
隻見一個衣着華麗之人,正帶着幾個身着靈隐宗校服的弟子,對一個穿着短打的少年拳打腳踢。
“小乞丐,築靈丹也是你配用的?你不知道這築靈丹,除了高級弟子以外,隻有我金引麟才能用嗎?”衣着華麗的人正是金引麟。
金引麟話音剛落,周圍的幾個弟子便紛紛附和道:“就是,如此珍貴的築靈丹,怎能在你這浪費。你都入宗門一年了,連低級考核都沒通過,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少年想必是傷得很疼,聲音嘶啞地說道:“築靈丹每個人都有資格使用。我自己攢靈币購買,不是你的。”
“還敢頂嘴,把丹藥搜出來。”金引麟對着一個跟班示意道。
那跟班心領神會,立刻對其她幾人點頭,幾人随即按住少年掙紮的四肢,另一人則開始搜身。
不一會兒,搜到一個小藥瓶,那人起身,彎腰,雙手将藥瓶獻給了金引麟。
金引麟拿起藥瓶,拔出瓶口,确認是築靈丹後,便将其收入了靈器之中。随後,他狠狠地用腳尖踢了少年的側腰。
少年痛叫一聲,蜷縮起來。
一腳踢完,他還想再來一腳,可這腳還未踢到,罡風驟起,金引麟隻覺天旋地轉。
待回過神時,後背已嵌進老槐樹的虬枝裡。枯葉簌簌而落,他望着樹下白衣勝雪的女子,喉間腥甜翻湧,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