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讓站在少年身前,一隻手高高揚起,顯然就是剛才扇飛金引麟的那隻手。那襲素袍無風自動,恍若九天玄女臨世。
幾個跟班見狀,紛紛朝着金引麟挂着的那棵樹下跑去,生怕被這個陌生女人打到。
陳讓收手後,轉身蹲下,隻見少年臉上青紫幾塊,嘴角挂着血迹,上齒死死地咬着下唇,雙手緊緊地捂着腰腹,像蝦米一樣蜷縮着。
他無力地看着這個清冷美麗的女人,眼神清澈而倔強,唇齒間溢出破碎的喘息。
陳讓将手搭在少年的腕間把脈,眉頭緊皺,這少年傷得不輕,剛剛那一腳還踢出了很嚴重的内傷。
陳讓輕輕放下手,從靈器中取出幾枚丹藥,喂給少年,掌心貼着他冰涼的腹部輸入靈力,讓靈力快速激發藥效。
做完這些,陳讓五指淩空虛握,隻聽幾聲慘叫傳來,隔空又給了金引麟幾巴掌。
幾個跟班見狀,立刻把金引麟從樹上解救下來,想要帶走他。
金引麟挨了幾巴掌後,兩側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眼睛發紅地瞪着陳讓,狠狠地說道:“你等着!”便被幾個跟班連滾帶爬地架起擡走了。
陳讓俯身,将少年抱起來,可走到弟子舍時,卻停住了腳步,她不知道這少年住哪間房。
“二号樓三零六号,謝謝您。”少年虛弱的聲音從懷中傳來。
陳讓雖然有縮地成寸的功法,但因不知道具體位置,也無法使用,隻得走路尋找。
當她抱着少年走到他的弟子間時,發現這個弟子間是十二人間,逼仄的空間堪堪放下了六張上下床鋪。
陳讓記得自己當初建宗時,弟子舍是四人間的,床鋪、衣櫃、桌子等應有盡有,如今卻隻剩下了床,還多了幾張床。
“恩人,可以放我下來,我已經不疼了。”少年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般細若遊絲。
陳讓用靈力感知,少年的傷勢雖然好了一半,但還沒達到不痛的地步。不過少年堅持要自己走,她便将少年放了下來。
少年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床鋪,幸好他是下床,若是上床,每次爬梯子都疼得半死。
“恩人,您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你打了剛剛那個人,他爹是金冶長老,是地級修士,很快會過來的。”
少年坐在床上,伸腰去拿包袱,應該是扯到了未痊愈的暗傷,身體頓了一下,顫抖地吸了口氣。
他從包袱裡拿出一個貼着“藥酒”二字的陶瓶,正要脫下衣服給自己擦藥,又顧及屋子裡的女人。他紅着臉看着女人,又不好意思對自己的恩人說走,隻能背過身,給自己胸前和前腹抹藥酒。
陳讓見狀,挑了挑眉,徑直走向少年。
“想什麼呢,小屁孩,藥酒給我,我給你抹,你背上自己能抹得到嗎?”少年抿了抿嘴,雙手奉上藥酒,脫下自己洗得發白的亞麻色短打。
“躺下。”陳讓說道。少年乖乖趴下,露出後背,隻見上面青紫斑斓。
陳讓看着,将手中的劣質藥酒換成靈藥,輕輕給他抹上。
“我不是小屁孩,我今年十五歲了,按照凡間的習俗,已經成年了。”少年頭埋在枕頭裡,悶悶地說道。
陳讓輕皺眉頭,十五歲,才長這麼一點,這過的什麼艱苦日子。
“十五歲也是小屁孩。”陳讓起身,像拍小孩似的拍了他一掌,說道:“行了,我的藥可是世間上最好的,明天你的傷就全好了。”
陳讓走到門口,便聽到少年用手支撐起上半身,對她說:“明天您千萬不要出現在我們宗門裡,不然金冶長老會打你的。”
陳讓聞言,聳了聳肩,關上門,正要施展縮地成寸離開。
就在這時,一道劍氣襲來。
隻聽一道蒼老的聲音怒喝道:“傷我麟兒,還想走?”
陳讓擡手,輕描淡寫間,便将迎面而來的攻擊穩穩接住,而後手腕輕轉,竟将那攻擊原封不動地反打回去,直奔其主人面門。
老者見狀,眼神一凜,腳下步伐微動,側身險險避開,旋即沉聲喝道:“你是何人?來靈隐宗有何圖謀?膽敢打傷我宗弟子?”
言罷,他臉色陰沉如水,雙眉倒豎,眼神銳利如刀,從上至下将陳讓打量了個遍。
陳讓正欲從靈器中取出閑隐劍,一劍削了這啰嗦的老頭,卻聽背後傳來“吱呀”一聲,剛關上的門再次被人從裡面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