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微妙的感覺滲入了阮菖蒲的詛咒之中,所以在景南陌和鄭猛一番對答、确認了他的兇手身份後,詛咒即刻飛出,要了他的性命。
沒想到是這種報仇方式,還挺……智能的。就是反應太機械,有點人工智……不,鬼工智障。景南陌有些哭笑不得的想。
詛咒的這一反應也從側面證明,景南陌的判斷沒有錯,那一晚殺掉阮菖蒲,的确是由鄭猛作為主導的。
所以我大概算是……完成任務,為阮菖蒲報仇了?景南陌心裡總覺得發生的一切不大真實。
便在此時,遙岑的腦袋慢慢探過來,遮住了景南陌視線的一角,目光裡有着擔憂與欣慰混雜的情緒。
景南陌想到他幾日來的幫助,微微歎了一口氣,笑道:“我以為詛咒沒了,我就會回去了。”
遙岑道:“詛咒的确已經消失,你會漸漸和這具身體分離,直到完全操控不了它,然後回到你來的地方去。不過這不是個一蹴而就的過程,如果不加幹涉,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還能幹涉?”景南陌來了興趣。
“可以,”遙岑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略微抽了抽:“隻要殺死身體,你就能很快回歸。不過因為你現在的身體本質上是具屍體,所以不是命中要害就可以。需要比較徹底的那種,比如……”
景南陌腦袋一抽,順口答道:“細細切作臊子?”
“……”遙岑的臉都白了,僵在那兒直愣愣看了景南陌半天,才猶豫着點點頭:“這樣也……可以。”
景南陌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笑,道:“逗你的。”
她終于完成了這場鬼催一樣的冒險,但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大霧天走在街頭,身前雖能看見幾米的距離,卻覺得四周都是氤氲的水汽,重重疊疊,将自己包圍起來。
不行,不能再想了。景南陌在心裡告誡自己:我已經做了能做的事情,大腦都快給我轉出火星子來了。
确實,殺死阮菖蒲的并不止鄭猛。甚至現在的狀況,可以說一句首惡未誅。那淮王随手一指,就要抹去一個人在世上的痕迹,如同神明俯視蝼蟻,可惡至極。可……我又能怎樣呢?
景南陌用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她望了一眼夜色中如波浪起伏的長草,面向遙岑,輕歎道:“阮菖蒲的屍體就留在這裡,可以嗎?此處風景很美,一輩子,挺不容易的……”
遙岑點頭:“好。”
“還有馮小帛、熊叔、以及在南門監守自盜的兵士……這些人,希望你能刻意用不引人注意的法子,把他們的罪行告知官府。”
唉,如果這是一部驚悚劇,我應當是個沒把觀衆蠢哭的角色,遇到事能想起報警。呃……雖然是事後。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總覺得不太樂觀。景南陌有些自嘲地想。
“好。”遙岑仍然這樣回答。
景南陌沉思了一會,又道:“嗯……這件事情也許有點難為人,但除了遙岑你,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講。就是……錢晚晴那裡,如果那孩子将來有一日回來、替母親申冤,能否勞煩你暗中關照她一下。她雖犯下殺人大罪,但也說得上一句其情可憫。”
遙岑的目光始終沒有移開,又慢慢地點了點頭:“好。”
景南陌見他一直瞧着自己,目光深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說起來,我答應你去壘一塊磚,卻一直沒來得及。趁現在還有得動,不如我們現在去。”
這次遙岑卻搖頭:“不用了。”
“嗯?”景南陌微感詫異。
遙岑把臉偏到一旁,低聲自語:“你還是先欠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