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制度是否能在古代施行,窦苒苒心裡也沒底,之所以敢這樣亂說,是因為大庸施行祖制,輕意不會變法或産生新制度,崇順帝看起來也不像那樣敢于創新的皇帝。
無法證實是否有效的事就是閑談,她自然不怕。
“小姑娘,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崇順帝驚訝不已,看向她的目光裡有慈愛有欣賞。
當然不是。
可是窦苒苒無法解釋這是上學學來的,隻能腆着臉道:“臣女閑來無事瞎想罷了。”
“你能想到民生疾苦實屬難得,若我那些屍位素餐隻求自保的朝臣也肯想想這些,不知多好。”
感歎之後,又是良久不語。
長公主看他神态,知道是累了,便笑着替她皇兄道:“今天就到這兒吧,幾個時辰了,再不放你回去怕窦大人要急壞了。”
窦苒苒規循矩步又行了大禮,袅袅婷婷出得殿門,剛想舒出胸中提着的一口氣,就見有小太監引着一位芝蘭玉樹的貴公子向她這邊行來。
“小侯爺?”窦苒苒驚呼,随後意識到現在是在哪裡,連忙提着裙擺颠颠跑過去,小小聲問:“沒想到連在皇宮都能遇到你,我們是不是好有緣呀小侯爺?”
時玉也覺意外,見她在宮裡還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毫無端儀,額角爆出青筋,表情卻紋絲不動。
窦苒苒還沒眼色地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
“上次在長公主府多謝小侯爺仗義執言,還跳下那麼冷的湖水救我,小侯爺真是俠肝義膽古道熱腸,我早想當面拜謝,又怕上門給小侯爺惹非議,苦于沒有機會,今日碰到就是緣分,早知道就該不管去哪随身帶着謝禮,這麼空口緻謝像什麼樣子,真是失禮呀失禮,小侯爺也是被聖人召見嗎?聖人人蠻好……”
直到時玉在殿門外站定,才冷冷地看向她,牽起一側嘴角,“我現在要去面聖,大小姐可是想跟我再進去一次?”
窦苒苒麻利兒閉嘴,用唇形無聲說句“告辭”,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閉上眼睛,時玉平心靜氣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請公公傳報。
聖人聽說他來,似乎很頭疼,“是玉珩來了,你最近進宮請安的次數有點多啊,其實也不必這樣勤勉。”
時玉,字玉珩,取意行為有度,及冠時聖人禦筆親賜,提醒他君子自律。
時玉行禮畢,沒等聖人叫他起身,便又将這幾月以來每次面聖都要說的話舊事重提,“臣,時玉,一心報效朝廷,望聖人開恩,給臣機會。”
時小侯爺似是閑散日子過久了,覺得無聊,有空沒空就要進宮找聖人讨官,崇順帝不勝其煩,卻還是耐着性子道:“朕說了多少次,朝廷那麼多閑散官員都沒差事,哪裡有官給你做。”
“那就不做文官,”時玉道:“臣祖上都是武将,哪怕是當個守城小兵,臣也願意。”
“胡鬧!”崇順帝終于寒了面色,喝斥道:“你父親為國鎮守邊關,朕卻讓他唯一的兒子在禁軍吃苦,說出去像什麼樣子?若是平白給你個武将做,就不怕别人說閑話?你就消消停停的等着襲爵,有朕在一日,必保你平安富貴。”
時玉擡起頭,深深望向崇順帝,可你若不在了呢?
前一世,若他能上進些,哪怕争個禁軍統領,也不至于看着穎王叛亂,百姓受戮而束手無策,最後慘死亂軍之中。
如今他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又怎能繼續袖手旁觀?他定要竭盡所能提前部署,不讓悲劇再次發生。
他知道崇順帝說的這些全是安撫他的借口,聖人之所以不肯讓他入仕,是為了防止他與手握重兵的父親裡應外合,可聖人防錯了人,他最該防的,是自己的親哥哥。
“聖人所慮極是,臣請聖人恩準,讓臣參加今科武舉,若臣能憑自己本事拔得頭籌,自然不會再有人非議。”
崇順帝面色陰沉,難得兇狠地瞪視他許久,忽然冷笑道:“我聽說,你背着你父親退了與窦侍郎家的婚事?”
面對崇順帝,時玉不敢隐瞞,“是。”
“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看不上窦家的丫頭,宗室還有幾位未出閣的郡主貴女,倒也配得上你。”
時玉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若聖人肯讓臣出仕,婚姻大事全憑聖人與父親做主。”
崇順帝冷哼,“朕不讓你出仕,也照樣做得了你的主。”
時玉便不說話了。
“行了,朕乏了,你回去等着吧。”
時玉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禦座上的崇順帝。
這是……松口了?
他自知沒那麼容易讓聖人同意他出仕,早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卻沒想到崇順帝這麼輕易答應下來,“聖人想讓臣去哪個衛?”
崇順帝卻隻揮了揮袖子,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轟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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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苒苒出了宮門,還是由宮裡的馬車原樣送回窦家,剛一進府,就被窦遠扯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