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苒苒,你給我出來?”
裡間全無一點回應。
窦遠抓着那位報信的媽媽,“你可看清了,苒苒她……果然與人在房中?”
媽媽信誓旦旦,“老奴看得清清楚楚,怕那狂徒跑了,立刻關了房門,叫家丁守住門口,此刻大小姐定然還在裡頭。”
“你……你可真能幹。”若是眼刀能殺人,那媽媽此刻已經被窦遠千刀萬剮。
季氏勸道:“老爺,小侯爺尚在此處,咱們總要給侯府一個交待,還是把門打開吧。”
時玉卻面如凝霜,冷冷看着季氏,“又是同一招,貴府就沒有其他的手段了?”
别人聽了或許不解何意,季氏卻心知肚明,他指的是窦芷柔曾誣陷窦苒苒通奸的事。
被人當面拆穿,即使季氏再深沉的心機也不由慌神,在時玉充滿威懾的凝視下差點站不住,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咬牙做到底。
這次與上次不同,窦芷柔那傻丫頭做事不徹底才會給了窦苒苒翻身的機會,可她不會。
這麼多官場同僚看着,隻要捉奸在床,不怕老爺還包庇那小賤人,時玉就算心有懷疑,也斷不會再要壞了名節的窦苒苒,侯爺夫婦向來心軟,對窦家又講恩情,她隻要在事後讓老爺去當面謝罪,再提出由次女換親,她的柔兒沒準兒真能嫁入侯府。
這樣安慰着自己,季氏把心一橫,“啪”的一聲,将緊閉的房門推了開來。
“哇——”門外響起一片抽氣聲。
東房内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裡面狀況,季氏向家丁使了個眼色,便有人提着燈籠先一步沖入房内。
許是聽見門開,榻上滾下個衣衫不整的男子,直接撲到窦遠面前,“姑丈,我與表妹心意相合,情難自抑才會做下如此糊塗之事,還望姑丈成全,莫要為難表妹。”
待看清又是季炎,窦遠已氣得說不出話,再看錦被下裹着個衣衫褪盡的嬌娃,正縮在榻上瑟瑟發抖,他頓覺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混賬東西,竟敢做出這等醜事,看為父不打死你。”
不知何時,季懷禮已擠進門内,一腳将季炎踹翻在地,涕泗橫流道:“妹夫,是為兄管教不嚴,你放心,我定會叫犬子對苒苒負責。”
“他也配!”窦遠咬碎後槽牙,一口血水噴在季炎臉上。
今日賓客中明明沒有季炎,他是如何混進來的?想到此,他看向時玉,鄭重道:“小侯爺,事有蹊跷,若查明真是苒苒有意為之,窦某定會給侯府一個交待。”
從看清屋内狀況,時玉就已經沉了面色,周身散發出的殺氣讓人瑟瑟發抖。
他不信那個聰慧靈動的小丫頭會在自己及笄之日做出這等蠢事,也知她在窦家處境艱難,他表面不為所動,卻親自去請琅琊王妃為她主持笄禮,送上代表身份的東珠鳳钗,就怕自己之後退婚的舉動會牽連到那個無辜的人兒。
可誰知,她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她已經那麼努力了,她那麼想擺脫自己既定的命運,不該是這個下場。
他本不想再與窦家人有任何牽扯,可他們若敢毀了她,他不介意讓他們全家陪葬。
見時玉一直沉默,窦遠心急如焚,恨聲對着榻上的人怒罵,“窦苒苒,你還裝死,還不快解釋清楚?”
“爹爹可是在叫我?”
房門外,人群後,一個清脆的聲音應道。
“哇——”門外又是一片抽氣聲,眼見場面發生這麼驚人的逆轉,衆人不約而同給那聲音的來源讓出一條路。
窦苒苒滿臉茫然,在幾個丫頭的陪同下步到門口,怯生生探進顆小腦袋,“哇!好多人啊!”
屋内衆人如石化般定在那裡,瞠目結舌地看着她,時間凝固。
隻有時玉明顯放松了下來,見所有人都傻着,突然笑道:
“既然大小姐不在房中,此事便與她無關了,卻不知榻上的又是哪位?”
季氏似是想到了什麼,幾步沖到榻前,伸手時又突然慢了下來,顫巍巍掀開一角錦被,隻見窦芷柔滿臉淚痕,聲如蚊蠅叫了聲:
“娘。”
季氏雙膝一軟,滑跪在榻前。
緊接着,她眼眶發紅,如惡鬼般撲向門口的窦苒苒,聲嘶力竭地尖聲質問: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我女兒!”
眼看她尖利的指甲就要劃到臉上,窦苒苒驚慌後退,卻不知怎的,季氏竟腳下一絆,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