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緻謝的賓客衆多,兩人不過簡單說了幾句,然而李淮唇角揚起的戲谑弧度和窦苒苒臉上可疑的紅雲,還是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裡。
窦芷柔站在父母身邊,咬牙切齒道:“沒想到她還是個狐媚子,已經有了時玉哥哥又同世子這樣不清不楚。”
“莫要胡說!”窦遠喝斥。
窦芷柔滿臉委屈,還要分辯,被季氏扯了一把。
“老爺,柔兒這話雖有些粗鄙,卻未必沒有道理。”她一臉不知當講不當講的猶豫神色,“咱們家與琅琊王府一向沒有往來,今日王妃卻突然到場為苒苒主持大禮,這總得有個原因吧?想是看在世子的面上也未可知……”
窦遠心中并非沒有疑惑,聽她如此說,沉吟道:“苒苒一個閨閣女子,又怎會有機會認識世子?”
“她那樣不守婦道,成日往外跑,爹爹怎知她沒機會認識世子?”窦芷柔不服氣。
季氏瞪了她一眼,見窦遠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又道:“若是苒苒真與世子有情,老爺覺得此事該如何?”
這一次,窦遠沒有急着開口。
論身份,無論是侯府還是王府,都是他們家得罪不起的,然而李淮的身份又比時玉高上一階,若苒苒真能嫁與世子成為世子妃,對他們窦家的助益隻會更大。
雖然覺得不可能,他還是忍不住存了心思。
今日及笄禮,窦苒苒是絕對主角,窦氏一家看到的場景,在場賓客當然也都看到了,此時都在心裡揣測,目光漸漸向時玉身上聚集。
然而窦苒苒全無察覺,見時玉也同普通賓客一樣走過來向她祝禮,她好奇地小聲問:“小侯爺,王妃可是你請來的?”
她知道時玉和李淮私交甚笃,剛剛坐于高台之上,餘光裡也曾一直關注着他們,可那兩人不知為何,在人前卻是一副不熟的樣子。
時玉如往常般冷淡道:“我娘請的。”
這便說的通了,侯夫人不在京中,請位身份高的貴人來給未來兒媳撐場面也在情理之中。
窦苒苒了然地點了點頭,她就說,時玉哪會那麼好心管她的閑事。
待來賓皆已入席,窦遠與季氏依次敬酒,窦苒苒折騰了一天,隻是稍坐便向父母請辭,想要回房休息片刻。
窦遠道:“也好,一會兒送賓時你再出來。”
窦苒苒正要離開,季氏忽又囑咐,“反正還得來,就别回自己院子,隻在東房歇息便好。”
雖覺奇怪,窦苒苒還是乖巧地應了下來,在常媽媽等人陪同下離了席。
窦芷柔坐在自己案前吃了幾杯酒,見狀偷偷起身,遠遠綴了上去。
她親眼看着窦苒苒進了東房,過了一會兒,常媽媽領着幾個丫頭出來,吩咐道:“忙了一天都累了,趁小姐休息,都下去用了飯再來。”
衆人應了,各自散去。
窦芷柔心中一陣狂喜:真是天助我也,還想着怎麼支開這幾個礙事的,她們便自己躲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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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儀式已畢,時玉想帶妹妹回府,誰知時錦華不肯走,還道:“我不,還沒完呢。”
時玉便也隻好随她。
眼看天色漸晚,窦府華燈初上,宴席終于散了,季氏叫身邊媽媽去喚窦苒苒出來送客,誰知沒過多久,那媽媽竟扯着嗓子,邊喊邊奔入廳内。
“大事不好了,老爺夫人快去看看。”
窦遠面色一沉,“這樣大呼小叫,不怕驚擾了貴客?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那位媽媽被主人訓斥,畏縮了一下,音量卻一點沒減,“老奴也是心裡着急,剛剛老奴去東房請大小姐,誰知敲門不應,推門一看,竟見小姐與一無恥狂徒滾作一處,老奴沒了主意,這才來請老爺夫人。”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還不待窦遠有何反應,時玉已經一個箭步,進了後院。
窦遠連忙跟上,他一向自持沉穩從容,此時卻以此生從未有過的速度提袍狂奔,想要搶在時玉前面,生怕家醜暴露人前。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高喊:“别是要出什麼事,還不跟過去看看。”
賓客裡有那好事的,早想過去一探究竟,聽見有人喊,便都向後院而去,其他賓客許是出于從衆心理,便也跟着過去了。
隻有幾位面窄的夫人小姐,紅着臉沒有挪動,卻也不肯走,隻等着裡頭傳來什麼新鮮出爐的消息。
東房外,早有十來位窦家家丁明火執杖圍了房門,那架式哪裡像突發事件?倒像是早有準備。
窦遠一馬當先堵在門口,想推門而入,又怕讓衆人見到自家女兒不雅的畫面,粗喘半天,怒喝道: